二人在富察福晋处敬茶后,傅恒单独留下和富察福晋聊了片刻。
第三日,傅恒领着林婉晴进宫之时,青莲已被富察福晋打发了出府,不再见踪迹,而富察福晋似乎依旧对林婉晴并无什么差别,更没有吩咐林婉晴询问什么。
“你是怎么和你额娘说的?你额娘竟也没找我,还这么有效率的打发了她。”林婉晴有些好奇,毕竟她以为自己起码会经历一番婆婆敲打,谁知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不正合你心意吗?”傅恒淡淡道。
“可按照你们这里的这种婚姻制度情况,你额娘就这么打发了青莲,竟也没找我这个新媳妇的茬,太让人感到惊讶了。你们这里婆婆不都是喜欢给儿子塞小妾的吗?”
听见她的惊叹,傅恒想了想,回答道:“以前阿玛在的时候,额娘虽然是继福晋,可是也没少吃过妾室的苦。直到阿玛老了因病在郊外庄上修养,方才好了些。所以额娘并不是你想的那种恶婆婆。”
“哦。难怪昨日敬茶你阿玛不在。”
二人说着,天空中开始缓缓飘雪。
“下雪了。”林婉晴伸出一只手接住盘旋着落下的一朵雪花,“好久没看到飘雪了。”
傅恒侧脸看向林婉晴,“你们那里没有下过雪吗?”
林婉晴莞尔一笑,倒是带了几分真意。又见身后奴才略略站后了些,方踮起脚尖,故意附到傅恒耳边说道:“以前第一世住在江南水乡,这样的飘雪倒是少见,后来第二世忙着修仙,修仙门派里仙云缭绕,又有结界,哪里会下什么雪。”
她站回原处,看着天上的落雪,“说起来都千年不见了。感觉看到飘雪的洁白无瑕,倒是心情都好了几分。”
“快进轿吧!过会雪下大了,天寒。”傅恒走到轿子旁,撩起轿帘,看向林婉晴。
后者笑了笑,俯身入轿。
“做的不错,值得表扬。”坐定,林婉晴笑眯眯的看向傅恒,后者闭目未语。
“真是又呆又无趣,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喜欢你哪点。”林婉晴托着下巴小声嘀咕,“哎,也就一张脸可以看了。”
傅恒闻言,嘴角微抽,却到底还是没有反驳什么。入宫门,至后宫二门处,二人刚刚入门,便见不远处雪地里,魏璎珞跪地请罪。
三人见面,林婉晴虽不是原身,但如今也算得上“情敌”,见面倒是颇为不自在,不过在见到傅恒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林婉晴很快把那份不自在去的七七八八。
“这是宫里,想必你这个土生土长的人比我更明白这宫里的规则。”林婉竟轻声提醒道。
而远处魏璎珞见林婉晴和傅恒相携而来,面色闪过一丝伤痛,可很快收敛了起来,三步一跪高声请罪。
林婉晴撇了一眼傅恒身侧紧握的手,不知为何,心底到底闪过一丝不忍,便开口帮他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德胜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说了,紫禁城第一场冬雪的时候,让魏璎珞从乾清宫开始,走遍东西六宫,三步一叩,走完十二个时辰就原谅她的过失,便让她回长春宫侍奉。”
身旁引路的德胜太监弯腰答道。
闻言,林婉晴瞥了一眼魏璎珞,她眼中正强忍不落下的眼泪,再回头看一眼傅恒,苍白的脸色,得了!
“皇上这是何苦折磨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皇后娘娘没说什么吗?让这么一个女孩子,大雪天的走完这宫里,不说受凉,怕是尊严也踩进地里了吧!”
还是在情敌和昔日恋人面前,便是早已将心修炼的无情的林婉晴,此刻也替魏璎珞感觉尴尬万分。
“夫君难道不想说两句吗?”林婉晴微微侧头看向傅恒,话里充满了坑。
“你想说什么?”
傅恒的话有些冲,让林婉晴顿生不悦。
“这事可不是我做的,你这般冲我做什么?罢了,就当我发善心好了。”
说完,她看向一旁太监,“这位公公,璎珞姑娘到底和我相处一场,天还这么冷,不若让她就此停了罢,至于皇上那里,就由我和夫君去解释求情,如何?”
“这……”
“璎珞到底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况皇上也宠她,到底不是真心想这般做的。”
“奴才明白了。”德胜太监俯身笑着应和道。
随后朝魏璎珞走去,只是二人私聊了几句,太监又无奈的返回来,而魏璎珞依旧继续三步一叩请罪。
“怎么回事?”林婉晴皱眉询问。
“璎珞姑娘说这是皇上给她的惩罚,本就该她受着,让奴才多谢富察大人和富察少福晋的好意。”
“啧,还真是个倔强的姑娘。”林婉晴嘲讽的声音轻的可怜,偏偏正好能让身侧的傅恒听见,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偏偏若是有能力便罢了,没有那个实力,却倔强到骨子里,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是什么?”
傅恒抿唇,不接她的话。
一片白茫茫下,只剩下魏璎珞行走叩首的声音,林婉晴顿觉没意思极了,“走吧!我如今也看出来了,即便没有我,你和她也不适合。”
说完,林婉晴拉着傅恒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又停下脚步重新回头看向雪地里的那人。
“她的性子不足以担起富察一族主母的担子。太要强,又太睚眦必报,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张扬的性子没有对应的地位,只会是到处惹麻烦。真入了富察府,不过一年,你富察一族怕是四处树敌了。”
“你何须这般诋毁她?”听到林婉晴的评价,傅恒心中有些气愤。
“我诋毁?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但凡她肯为你软上那么一点,后退那么一点,今天站在你身旁的就不是我而是她了。”林婉晴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傅恒抿唇不再多言。一旁德胜太监小心翼翼道:“富察大人,走吧?”
这时,魏璎珞刚好再次走到他们身旁不远处跪了下来,傅恒情不自禁走上前,林婉晴倒是没有阻止,只是眼底一片冰冷。
“你……天冷,你还是起来罢。皇上那里我……我和尔晴帮你说道,不会有事的。”傅恒欲伸手拉起魏璎珞,却被她躲了开来。
她看了一眼傅恒身后的林婉晴,抬高了声音回答:“多谢大人好意。只是璎珞犯错了,这惩罚自是璎珞该承受的。天寒地冻,富察大人还是和夫人早些去长春宫罢!想必娘娘和皇上此刻也等急了。”
“你这是在惩罚你自己,还是在惩罚傅恒?”林婉晴也上前来。
“奴才只是在为自己犯的错赎罪。”魏璎珞直视前方坚硬道。
“哦,是吗?”林婉晴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敛眸轻笑,“这知道的说你是犯错受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故意挑我们进宫的时候实施苦肉计让傅恒心疼呢!”
“夫人请慎言!”魏璎珞高声呵道。
林婉晴轻笑一声,又拉扯了下傅恒,“走吧,夫君,既然人家不领我们的情,就不要打扰她继续请罪了。”
说罢,林婉晴收敛笑意,手下一用劲,扯着傅恒便擦身离开。
德胜太监见状,看着魏璎珞跪的笔直的身子,叹了口气,随即朝林婉晴和傅恒追了上去。
待他们走远,傅恒垂下头,一脸颓丧。
林婉晴看着身后跟着不远几步的德胜太监,右手衣袖中,中指与拇指交错,微微白光,一道淡淡的不可见的透明结界将二人围了起来,隔断了二人与身后德胜太监的声音。
“你答应赐婚只是为了救魏璎珞。然而事情既已到了这个地步,你我都无法挽回了。你可以心里有魏璎珞,可以和我只做相敬如宾的样子,但在人前我希望你能敬我重我,至少有个夫妻的样子。刚刚……”
林婉晴说着停下脚步,看向傅恒一脸冷淡,“你不觉得太打我的脸了吗?”
“尊重是双方的,若是你不愿,那我做出什么事来也别怪我不顾及你。”
“还有以前的事情也许是喜塔拉尔晴对不起你和魏璎珞,可是你别忘了,我不是她,对不起你们的可不是我。希望这一点你能紧记。”
“我知道了。”傅恒抿了抿唇。
林婉晴冷声道:“知道了就要做到,答应的事情却做不到,倒不如一开始就坦白的说自己做不到。”
“我明白。”
“明白就好。这是我的底线,谁让我丢面子,我让谁痛不欲生。当然,谁敬我一尺,我便还他一丈。恩怨分明,有来有往。”
“走吧!”傅恒瞥了她一眼,深吸吐出,想了想,又牵起林婉晴的手向前走去。
林婉晴一顿,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怎么了?”感受到她的呆愣,傅恒停下了脚步,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二人牵在一起的手。
“撒开你的爪子!”想起刚刚的事,她还没气平呢!以为牵牵她的小手,这事就算过去了?
“不是你让我紧记你的底线吗?刚刚对不起。”傅恒无奈,“我会努力忘记她的,不会忘记昨天我的承诺。”
“所以你拿刚刚还想扶起另一个女人的手去牵我的手?我像是这么捡破烂的吗?渣男!”
傅恒闻言,额头青筋跳了又跳,终是没忍住,“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
“呵!”林婉晴奋力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前面廊角拐向右边。
“等等!”
傅恒喊住前面有些愤怒的身影,抿了抿唇,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你走错路了。”
话落,前方林婉晴身子一僵。
傅恒这几天见惯了林婉晴强硬霸道的一面,现在这般倒是少见,不知倒觉得敬畏少了几分,多了几分趣味。
他笑着摇摇头,上前重新牵起她的手,“还是我牵着你走吧!面子上总要演一演。”
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拉着她拐向了廊角的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