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张海漪却笑得更开心了。
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蓝曦臣一个踉跄,险些前扑跌倒,连忙扶住眼前人的腰,却见她只是踮起脚尖,埋首在他的颈边不说话。
“阿漪。”
“小时候我很少有机会看见他,虽然因为血脉的缘故,让我和他有了联系,可直到后来外出牧野,我才有机会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他,可那一次见面,也是我和他的分别。因为一些事情,那次我险些丧命,濒死之际,我来到了你的世界。”
“所以你后来消失是……”
“我回去了。可我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两边时间根本不对等,我在云深不知处待了几年,那里已经过去了近百年。而他身边早就有让他在乎的两个人了,相比于我而言,他不仅不记得我,而且他那两个兄弟对他来说也比我更重要。当然,在我心里,也有了其他比他更重要的人。”
蓝曦臣一瞬间红了耳朵,目光有些闪躲,他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尽管他有些羞涩,心底却也忍不住的满足和欢喜。
“不过,到底相识一场,又有那样的缘分在,做不了夫妻,我和他还是兄妹。”
说到这里,张海漪面上带上了明显的骄傲,尽管很快收敛了起来。这让蓝曦臣有些好奇,“你做了什么?”
张海漪抿唇一笑:“我篡了他张家族长的位置。”
蓝曦臣:“……”
见蓝曦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张海漪连忙解释道:“你别以为篡位就一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张家,族长这个位置绝对是最苦逼的存在,尤其是张家覆灭以后的张家族长,更是可怜。”
蓝曦臣一愣,有些疑惑问道:“怎么说?”
“张家已经没落了,整个本家就剩下他一个人,嗯……加上我半个。剩下的都是旁支。可那些旁支放不下昔日张家的辉煌,各个期望着张家族长能重建昔日张家的辉煌。这也就罢了,最苦的是明明已经落没了,但曾经的责任和任务却并没有因为它的没落而消失,反而所有的责任和任务都积压到了族长一人的身上。你说苦不苦?”
她抬起手,指着那座最高的山峰。
“在真正的长白山的那座山峰下面,就是青铜门,也是埋藏了无数张家人命运的地方。张家分崩离析后,那里便只能由张家族长一人去承担,也就是小哥。”
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孤身一人,背负着沉重的命运,负重独行百年,好不容易在他漫长孤寂的人生中拥有了两抹色彩,他们也需要他。而我……不过是游离两界的一抹孤魂,没有谁会在意我,时间久了,也许也没有谁会再记得我。”
她垂下头,腰间突然一疼。
“你还有叔父,还有忘机,还有……我。”蓝曦臣不想在她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只觉得那神色落寞极了。
张海漪回过神,失笑道:“你刚刚还说让我逃远一点的。”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远方。
“其实……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我身处的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这也许只是我的一场梦,我根本没有一个叫蓝启仁的父亲,我也根本不认识一个叫蓝曦臣的人,他根本不存在,只是我幻想中的一个人。”
“阿漪!”
蓝曦臣皱眉打断了张海漪的话,然而她只停顿了下,又继续出神地说道:“也许有一天我突然一觉醒来,发现这真的只是一场梦,是我陪着我的未婚夫,不,也可能已经是夫君的小哥,在下斗的过程中,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唔!”
亲吻突如其来,像暴风雨一般让人措手不及。
它急促而热烈,愤怒而暴戾。
张海漪只微微下意识推攘了一下,便松下了力度,她的嘴角弯了弯,眼底闪过一丝幽色,很快顺从的闭上眼睛。
雪山开始崩塌,脚下慢慢破裂成一片片碎片,失重的感觉向他们袭来,然而谁也没有松开拥着对方的手。
熟悉的檀香传来,还夹杂着燃烧后淡淡的蜡油气味。
蓝曦臣睁开眼,这是寒室的卧房,而他们正躺在卧房的床上,床边两根大蜡烛已经烧了一半。
他低下头,怔怔的看着身下的那人,一手被她压在了颈下,另一只空着的手不自禁的轻抚上她的脸庞。
看着她闭上双眼,仿佛享受般的顺着他的动作蹭了蹭他的掌心。
“阿漪……”他出声,她睁开眼。
“阿涣,所有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好想拥有一个可爱的团子,他(她)会叫你爹爹,会叫我娘亲。阿涣,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张海漪仰起头,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啄了一口,“以姓为誓,永不相负。”
话音刚落,腰间瞬间被束缚进一个强有力的臂膀中,未尽的情意尽数藏在了温柔的吻中。
红帐缓缓落下,红烛还在燃着,淹没了一室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