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陈情之红豆念相思（38）

成为泽芜君夫人的三日后，秋练总算明白了那天霓漫天送礼时说的那句话是何意。

只是她很惆怅，又犹豫了好几天，终于在蓝忘机回来的那一天做下了决定。

而话说蓝曦臣这厢，因着刚成亲，他还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便是烦冗的宗务也不能影响到他的好心情，直到中秋节蓝忘机回来的那一天后。

中秋后，秋练便经常一连几日白天不见踪迹，又每回入夜，才见她掐着点回寒室，蓝曦臣心中虽有不安，但问清她只是在为他准备即将到来的生辰礼物时便也放下了心。

可谁知没多久后的某一天，他刚回寒室，便见自家叔父一脸铁青地站在寒室外，而他的跟前秋练正低头跪着，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见蓝曦臣归来，蓝启仁冷哼一声，背过身压着怒气道:“曦臣，家规第三百四十九条为何？”

蓝曦臣不知底里，刚要答言，只见秋练站在蓝启仁的身后和他努嘴儿，又指着静室的方向，摆摆手。

蓝曦臣不解何意，又悄悄看了一眼蓝启仁身后脸色分外无辜的秋练，无奈看向自家叔父答道：“回叔父，是不可结交奸邪。”

蓝曦臣刚说完，蓝启仁便狠狠甩了下水袖，冷声斥责：“我本以为曦臣你媳妇当是个懂事的，却没想也是个不守家规的！”

蓝曦臣眨了眨眼，看向秋练，谁知她摊了摊手，丝毫不见悔意，斟酌几分，蓝曦臣又是一拜，“叔父，不知秋练犯了什么错，惹得叔父生气，曦臣代为赔罪，秋练初来云深不知处不久，许多家规尚在熟悉中，还请叔父保重身体，莫要与她计较。”

“哼！曦臣，我看就是因为你太过纵容于她，才惹得她犯下这样的大错……”蓝启仁冷哼道。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便忽然传来秋练有些不甘愿的话：“叔父此言差矣。阿涣是秋练的夫君，夫君宠妻，何错之有？且蓝氏先祖有云，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作为阿涣的一心人，他纵容我、对我好，难道不该吗？如果不好的话，不是违反蓝氏祖训了吗？”

“你，你你……”蓝启仁一听，猛地回头，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蓝曦臣唯恐他有恙，连忙上前搀扶着，又暗暗朝秋练摇摇头。

秋练这才撇了撇嘴，低下头，不再说话。

“不知羞耻！”蓝启仁气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一把甩开蓝曦臣的手，转身就要离开，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转身瞪向秋练，狠狠道：“家规一千遍！”

说完蓝启仁不放心，又看向蓝曦臣，高声道:“不许帮她抄，否则加倍惩罚！”

“叔父，云深不知处不可威胁他人，不可以大欺小，更不可制造噪音。”秋练提醒道。

蓝启仁脚下一踉跄，险些跌倒，转身瞪向两人，蓝曦臣连忙将秋练往身后塞了塞，又朝蓝启仁行礼道歉，最后无奈看向秋练叹了一口气。

……

蓝启仁离开后，蓝曦臣拉着秋练回到寒室坐下，先是检查了她的膝盖，见并无不妥，方松了一口气，开口道:“秋练，日后叔父面前说话还是收敛着些吧！有些事……”

蓝曦臣面色复杂地停顿了下，生生憋红了一双耳朵，缓了缓气，继续道:“那些闺房里的话……”

蓝曦臣到底还是羞于说出来，秋练见他这般模样，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小声嘀咕道:“知道了知道了，云深不知处最不缺的就是单身狗了，关爱单身狗嘛！晓得了晓得了。”

蓝曦臣:“……”

“云深不知处不可背后语人是非。”蓝曦臣叹了一口气，深觉日后他恐怕与家规难分了。

秋练心里发了虚，低下头来，吐了吐舌头，而后拉住蓝曦臣的衣角把玩着。

“说吧，这次又做什么了？”蓝曦臣取出笔墨来，仿着秋练的字迹先行默起家规来。

“我们大婚，霓漫天送了我一个礼物。”

蓝曦臣不解看向她。

“据说是和太乙真人用于炼制哪吒身体的莲藕材料一样。”

秋练叹了一口气，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蓝曦臣，遂低下头继续道：“我仿着忘机画里的魏无羡，用莲叶莲藕做了一副躯壳，塞在了忘机那里，结果被叔父发现了，他以为魏无羡被我复活了。”

秋练话刚落下，蓝曦臣手下一顿，一滴墨染坏了宣纸。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秋练。

“你说什么？”

秋练抠了抠他的掌心，解释道:“我其实刚开始挺犹豫的。毕竟叔父这些年添加了不少家规，概括起来其实也就是不可学魏婴，远离魏婴。”

“我本来不知道该不该做那件事，我担心做了会给你添麻烦，你本来就很忙很累了。但是那天忘机回来，我发现你虽然高兴，但是却又不高兴。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忘机走不出自己的世界，而我又想着你快要过生辰了，但又不知送什么才能让你真的开心，毕竟你是蓝氏宗主，什么都不缺。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学着用莲藕莲叶仿着忘机画里的魏无羡模样做了一个躯壳送给他，这样他高兴了，你才会解了一桩心事，我想让你每天都少一点烦恼忧愁，多一点开心。”

蓝曦臣闻言一怔，“所以这就是之前你说的想给我的礼物？”

秋练点点头，“其实霓漫天不仅送了我材料，还送了一点其它的东西。”

“什么？”

秋练摊开他的手心，一笔一划写着。

“此事可当真？”

“自然。”秋练点点头，“就是不全，霓漫天的信上说还有一魄当年聂二公子未曾找到，若是能全部找回，投入那莲藕身中就可以了。”

蓝曦臣敛下眸来，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所以这些天你一直在弄这个？”

秋练点点头，“我总是不忍你心事沉沉的。”

蓝曦臣闻言莫名眼眶一红，赶忙低下头来，声音中似有感动，又似有委屈，“秋练……”

秋练叹了一声，轻轻侧头靠在蓝曦臣的肩上，也不戳穿他这么明显的借口，只是觉得心里硌的生疼，她的阿涣心里背负的东西太多了。

想到这里，秋练抱紧蓝曦臣，闭着眼睛小声道:“阿涣，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身边陪着你的，如果你觉得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休息，我帮你做剩下的事。”

“好。”蓝曦臣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两人沉浸在温馨的氛围中好一会儿，秋练手中突然被塞进了一支毛笔。

秋练有些不解抬头。

“我累了，所以剩下的家规秋练帮我抄好不好？”蓝曦臣低下头，含笑道。

秋练:“……”好想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能从明天开始吗？”

“秋练，我好累！”蓝曦臣温和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蓝曦臣，你学坏了！

秋练忿忿扯过桌上的纸，不就是抄家规么！她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