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
张起灵刚开口，楼上“咚”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脸色一变，挣脱开了吴邪的束缚。
房间里，天庆赤脚坐在床边，眼神晦暗，手里还抱着从新月饭店带来的鬼玺，鬼玺上沾满了天庆受伤的手上流出的鲜血，较之之前色泽暗淡了不少。
张起灵匆匆破门而入时，天庆抬眸看向他，眼中似乎有什么变化，又似乎什么也没变。
“没事吧？”张起灵说着就要起身去找包扎伤口的东西，袖子却被突然扯住，他微微皱眉，压低了声音道，“伤口又裂开了。”
张起灵皱眉在她跟前蹲下，牵过她的手摊开。
他低下头来，正对上她抬起来的目光。
“小哥，发生什么事了？”
胖子和吴邪急匆匆跟了过来，又见天庆模样，两人一喜。
“妹子，你醒啦？”
天庆歪着头，想了想，犹犹豫豫看向两人，
“吴邪？胖子？”
两人一听这话，突然睁大了眼睛，相视一眼，又同时扭头看向她。
“你恢复记忆了？”
“你恢复记忆了？”
天庆想要细想，脑海里却是一阵刺痛，“疼！”惨白的面容，不断泌出的额头汗，让另外三人深深感受到了她的痛苦。
吴邪刚要开口，天庆一口血喷在手中鬼玺上，而后晕倒在了张起灵的怀里。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胖子看了看张起灵怀里的天庆，又看了看张起灵，结结巴巴道。
然而后者的注意力全然没有放在他的话上，只是盯着暗淡不少的鬼玺，一脸沉思。
……
天庆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半个月之后的吴山居，而在她醒来的时候，被吴邪好好保管的鬼玺突然裂开了一道缝，吓了吴邪三人一跳，张起灵的神色更是严峻。
“来不及了，快不够了。”
“什么来不及不够了？”
房间里，吴邪和胖子紧紧盯着手里抱着鬼玺的张起灵，两人面上皆是一头雾水。
“吴邪，我要去一趟长白山。”
张起灵话刚落下，吴邪赶忙说道：“那我们陪你去。”
胖子听了也连忙点头。
却见张起灵摇头拒绝了他们。
“这段路只能我自己走，你们陪不了。”
张起灵说着，眉目间带上了几分忧愁
“吴邪，她那里……”
“你要把天庆妹子也留下？”
吴邪蹙眉，见张起灵点头，吴邪叹了一口气，“多久？”
张起灵抿了抿唇，低下头，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十年。”
“什么？！”
“十年？！”
吴邪和胖子同时惊叫出声。
“十年，小哥你要去长白山十年！”吴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起灵，“为什么？”
张起灵看着远方，说道：“去守青铜门。”
胖子闻言，紧紧皱眉，“一定要去吗？不能让别人去吗？小哥，你要是真一走走十年，天庆妹子怎么办？她一个姑娘能受得了？”
张起灵抬头看向吴邪。
“等等！那天你和霍老太太说的该是我是什么意思？”吴邪突然心中一动。
见张起灵一脚犹豫，吴邪有些恼道：“小哥！都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你想让我们替你照顾妹子，有些事总该告诉我们吧！”
张起灵抿了抿唇，看着窗外，神色宁静。
四十几年前，张家势力分崩离析，为了找到替代张家的力量，张起灵找到了老九门合作，和他们定下了老九门轮流守门的约定，作为回报，张起灵成为了当时史上最大盗墓活动的领头人，带领九门中人进四姑娘山里的张家古楼。
只是当时的张起灵记忆仍有缺陷，所以这场盗墓活动最终以失败告终，他也因此身受重伤再次失忆，被关进了格尔木疗养院二十年。
到这里，张起灵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说道：“我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什么都不记得，直到几个月后才慢慢开始想起一些零碎的画面。”
张起灵的声音很淡，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然而其中的辛酸苦辣，便是寥寥几句也能体会出。
所以当他再回头时，吴邪和胖子两早已执手相看泪眼，哭得傻兮兮的不成人样，张起灵：“……”
吴邪狠狠擦了擦眼泪，仿佛下了什么决心，郑重道：“小哥，这次我去。”
张起灵没有劝他一句话，只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小哥，你瞧不起我？”
吴邪瞪大了眼睛，而接下来张起灵的一记横扫，明明白白说明了一切。
“娇弱”倒地的吴邪捂着吃痛的小腿，想要控诉什么，却最终在张起灵了然的眼神中颓丧的低下头。
他太弱了，是他不配。
吴邪悲愤欲绝，早知道他就从小跟着小花一起拜师了。
胖子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安慰，又抬头看向张起灵道：“小哥，我们也就算了，妹子你真打算……”
张起灵紧抿着唇低下头。
这时门口“嘭”的一声被踢开，三人顺眼看了过去，正见天庆红着眼睛站在那。
胖子张了张嘴，和吴邪对视一眼，最后看向张起灵，很明显看到他的身子突然僵了下，两人同情的看向他。
“你是不是想扔下我？”
天庆快步走到张起灵跟前，面上出奇地愤怒，尽管她还没有恢复全部记忆，也知道了她和张起灵的关系并没有进行到胖子他们之前说的谈婚论嫁地步，而只是确定过心意。可听到张起灵和吴邪他们的话，天庆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极了。
张起灵抿了抿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等我十年。”
“不等！”
“乖。”
张起灵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揉了揉天庆的额头，却被她一把挥开。
“我不乖！”说着，天庆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疯狂落下。她一把扯住张起灵身侧的袖子，哭戚戚道：“那你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
“不会。”张起灵替她擦了擦眼泪。
“你怎么知道不会？万一到时候你改变主意了呢！”
“你……”
张起灵叹了一口气，将她轻轻揽入怀里，用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无奈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
天庆抿住心里的酸涩，突然脑海中一个画面一闪而过，“成亲”二字脱口而出。
小哥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叹了一口气。
天庆有些委屈。
“你不愿意娶我吗？”
话刚落下，却被张起灵猛地拉入怀里。
“傻女孩，这个应该由我先开口的。”
低沉富有磁性的在天庆耳边响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突然又被拉出了怀抱，与张起灵四目相对。
“我们成亲吧！”
“然后你等我十年，我一定回来。”
天庆微微一愣，巨大的惊喜让她忽视了张起灵的下半句话，猛地埋首进他的胸膛，高兴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而后抬头，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轻啄一口。
“好。”
“好什么好？你忘了他要扔下你离开的事了吗？”
吴邪被这跑远的话题震惊，猛地拉住天庆气愤道。
只是后者现在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了。
“夫君，我想要古礼。”天庆得寸进尺的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脸色上的绯色还没有褪去，眉目还是那副眉目，却多了许多暖意。
“好。”
他敛眸低眉，朱红薄唇微微张开，神色温柔地犹如怀抱祸国妖妃被迷得不着四六的昏君，看得吴邪和胖子一愣一愣的。
这小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也太宠了吧！
有点撑。
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不对，怎么又偏了？
吴邪又要开口，胖子似看出了什么，一把拉住他。
“算了，天真。”
“什么算了？这怎么能算了呢？”
吴邪瞪大了眼。
胖子瞥了一眼吴邪，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相信小哥吗？”
“这和信不信他有什么关系？”吴邪恨声道。
“小哥既然提出要娶妹子，以他的为人，一定不会丢下妹子的。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胖子像是在劝吴邪，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吴邪闻言，也渐渐冷静下来，红着眼睛看着张起灵许久，颓丧的低下头来。
“好了，天真，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胖子抿了抿眼角的酸涩，拍了拍吴邪的肩膀，最后看向张起灵，笑道：“这如果办古礼，那可有讲究了，光是婚礼上的各项布置准备就足够复杂了。”
“没关系，我都列好了。”
天庆浅笑盈盈看着张起灵，紧紧勾着他的脖子，一丝注意力都懒得分给旁人，只随手掏出一本册子扔给了他。
胖子笑着打开册子。
“不过小哥这么多年的积蓄不少，虽然银行卡和卡密码不记得在哪和多少了，但……这不是问题，总会找回来的，咱可以让天真先问小花借，反正天真已经欠了他不少了，债多了不压身，这古礼婚礼咱还是能……办的热闹。”
胖子笑容片刻的停滞，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粗，最后四个字几乎听不出来。
吴邪见他这般模样，也顾不得伤感，好奇地探过头来，突然一双眼瞪的老圆，甚至话都有些说不流利了。
“这…这…”
吴邪咽了咽口水。
“把小哥卖了也还不起吧！这么多小花肯借吗？”
“不知道，看在你小三爷的面儿上，应该……肯吧……”
胖子呆呆低下头，册子从他手中掉落在地，“哗啦啦”的一声在四人眼前展开。
张起灵淡淡扫了一眼，眉间突然微微蹙起。
“怎么了夫君？”
天庆见他这副模样，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张起灵摇摇头。
“没事。”也许他应该联系下那些人了，毕竟他们总想着让自己这个族长留下香火，那为了他的婚礼，出点力应当不碍事。
“妹子失忆了也是个狠人哪！”
胖子忍不住咂了咂嘴感叹。
“现在谁家娶媳妇繁文缛节和各式聘礼加彩礼这么多的？”
吴邪飞快点头，最后两人为难的目光落在张起灵身上，这位百岁老人的银行卡都不知道被他塞哪个墓里藏着了，偏偏本人还有一小丢记忆没恢复，更偏偏银行卡这事就在这一小丢里，可以说现在小哥兜里比他的脸还干净。
“妹子，这……是不是太多了？”
吴邪吞咽着唾沫，意图商量。
谁料想天庆还没有开口，张起灵点点头，“是不多。”
胖子几乎是脱口而出：“这还不多？难道小哥你有钱？”
张起灵想起某些人，点点头。
“嗯，有钱！”
“不对啊，你既然有钱，为啥咱进新月饭店还用小花的卡？小哥你难道在胖爷我和天真不知道的地方慢慢心黑了？知道藏私房钱和小秘密了？”胖子纳闷道。
“现在没有。”张起灵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下，“要过几天。”
胖子和吴邪面面相觑，最后同时利落干脆地看向张起灵。
“小哥，抢银行身手再好也会被抓的。”
“小哥，我们要做守法公民！”
胖子和吴邪刚说完，就自个儿内讧起来。
“天真，这一屋子的土夫子，你说做守法公民？”
胖子抱胸，挑眉看向吴邪。
吴邪语噎，干脆扭头不看胖子。
见三人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反应，天庆委屈了。
“别人的婚礼都是这样的，我已经减了一半排面儿了。”
胖子一挑眉，“谁？谁这么豪气？说来胖爷听听。”
“当然是……”
天庆突然卡壳，脑海里一片空白，眉目间充满纠结，她明明好像看过好几场比她记的还隆重的婚礼，可怎么就不记得新郎新娘是谁了呢。
“谁啊？”胖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天庆眼睛一眨，眼底雾蒙蒙一片。
“我不记得了。”
胖子：……汰，忘了她失忆了。
见天庆为难的快要哭出来，张起灵冷冷瞪了一眼始作俑者，然后轻轻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又揉了揉她的头顶。
“不记得没关系，我们就按你喜欢的来。”
“嗯。”
天庆瞬间变脸，喜笑颜开。
“不哭。”张起灵伸手擦去她眼角残存的湿意，轻声安抚道。
“好！”
天庆乖巧点头，然后依偎进张起灵的怀里，想了想，又忍不住旁若无人般在他脖子喉结处轻啄一口。
“夫君你真好！”
张起灵闷咳了一声，耳朵瞬间红透。
“我们还在这，注意点影响啊！”
“这该死的酸臭味，都快把我两的清香覆盖了。”
胖子和吴邪同时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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