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前陈情：天仙配（23）

天昌独自一人来到凡间，寻着司南的提示，最终来到了潭州。

潭州地处江南的边缘，虽不如姑苏那等地界山灵水秀，但也人杰地灵，繁华热闹的很。

天昌落于此地，刚进城时，入目便是满街的百姓和街上数不清的各色灯笼。

天昌在人群中穿梭着，她实在不解那个冥印为何会在如此热闹的地方，冥印属阴，按说所在之地不说萧条，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姑娘，小心！”

天昌有些心不在焉，险些被人撞倒之际，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臂，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天昌转过头去，唇无意间擦过那人的下颚，一只红透的耳朵印入眼帘。

再转向他的脸，好一个清俊的男子。天昌一眼看出他眼底的纯澈，倒也没别的意思，只觉得有些惋惜，这是个颇有仙途仙缘的，可惜了！

天昌很快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多谢这位公子！”

天昌微微一拜，见他笑着点点头，心中挂念着冥印碎片的她福了福身，转身没入人群兄。

“姑娘！”

原处那男子本想喊住她，见她快速离开，不知怎的，心中怅然若失。

“星尘，你在想什么？”肩上突然多了一道力量，转头看去正是一黑衣男子，两人看上去关系颇为的亲近。

“没什么，子琛。走吧！”

越往城中走，越是热闹，直至城中央，一块大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围在布告栏前。

只是这人确实不少，且最外围的都是些男子，天昌有些不喜，又有些犹豫。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晓星尘觉得自己与这位姑娘格外的有缘分，原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面，却不想分开后在城中兜兜转转又遇上了她，晓星尘莫名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欢喜。

“是你。”天昌转头看向他。

“姑娘可是想进去瞧瞧？”晓星尘看了一眼人群，又看向天昌道。

天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了，太挤了。”

一群污浊之气！

天昌有些嫌弃地退了出来，却见晓星尘依旧在身侧，微微蹙眉道：“公子可是还有事？”

晓星尘正要开口，身后宋子琛突然走了过来，“星尘，原来你在这。这位是？”宋子琛看向天昌，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又想起这潭州的传说，小声道：“姑娘是莳花女吗？”

“莳花女？”天昌不解，又摇摇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

“在下白雪观宋子琛，这位是好友抱山散人之徒晓星尘，还未请教姑娘名号？”宋子琛后退一步行礼道。

“天昌。”天昌淡淡道，又看向这满街的人群。

晓星尘看出她眼底的好奇，解释道：“这段时间正好是潭州一年一度的花朝节盛诞。近期潭州一直避世不出的莳花女突然广发请帖，邀天下修士前往雅居，参加三个月后的诗会。听说若是是风雅有才情的仙家，莳花女就会亲自现身款待！”

“一直避世不出，亲见仙家？”天昌若有所思，事出必妖，难不成这第二块碎片出世与这莳花女有关？

天昌又看向晓星尘道：“晓公子可知这莳花女是什么来历？”

晓星尘笑着点点头，温和笑道：“《莳女花魂》有云，潭州有花圃，花圃有女，月下吟诗。诗佳，赠以莳花一朵。三年不萎，芳香长存呐。故莳花女来源于此。”

“这么说这位莳花女定然是貌美女修了？二位公子也是为此慕名而来的吗？”

晓星尘闻言，脸上笑意突然收敛了起来，叹息道：“并非。我二人乃是追捕薛洋而来，结果在这潭州失了他的踪迹。”

“薛洋又是谁？”天昌道。

宋子琛解释道：“薛洋是个年纪不大，却心思狠毒的少年。”宋子琛说着便将常氏惨遭薛洋灭门一事娓娓道来。

“福祸无门总在心，作恶之可怕，在人心。”天昌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众人纷纷往天上看去，各色的花瓣从高楼上洋洋洒洒落下，再配上挂在半空中的彩条和这莳花女的故事，周围之人不禁沉浸其中。

天昌伸手接住一片花瓣，感受到其中淡淡的妖气，天昌眼色一厉，水袖下拇指与中指对勾，淡淡不为人见的白光散开，周围的人渐渐清醒过来。

“刚刚……”宋子琛疑惑地看向晓星尘，见他亦跟着点点头，神色凝重起来。

天昌没有看二人，转身就要离开，晓星尘突然道：“天昌仙子是要去见见这莳花女吗？”

天昌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点点头。

晓星尘忽而笑开：“不若一起吧！”

“不用。”天昌拒绝。

“姑娘独自一人，又未佩剑，势单力薄了些。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量。何况锄强扶弱本就是星尘的毕生所愿，若是莳花女有异，星尘定然是义不容辞的。”晓星尘道。

“不必。”天昌再次拒绝。

宋子琛见状，瞧着自家好友的异样，有心帮他一把：“天昌仙子可知莳花女所在？”

天昌抿了抿唇。

“我们比仙子来的早，知道的多些。不若一起？”宋子琛又道。

天昌抬眸看向二人：“我可以自己找，而且我可以问其他人。”

宋子琛轻笑出声：“可仙子乃一介女子，便是找到了莳花女所居之地，若是她不愿出现又当如何？”

天昌：“……”

“把她打出来不成么？”天昌微微困惑道。

晓星尘面上闪过一丝不赞同道：“仙子，这莳花女到底是好是坏，还未可知。若是莳花女并非如我们若猜测的，仙子此举岂不是会伤及无辜？”

天昌闻言略有所思。

“晓公子大善。”天昌意外露出笑容，赞赏地看向他，难怪他身上仙缘深厚，若非她父皇千年前断了此界的登天梯，恐怕飞升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对于自己欣赏的人，天昌向来不吝啬于释放友好，想了想，天昌便答应了晓星尘同行的请求。

三人很快来到莳花女的居处，未进门，原本紧闭着的院门便缓缓打开，一股花香扑鼻而来，放眼望去，满花圃的花争奇斗艳。

晓星尘和宋子琛正要进去，天昌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们。

“怎么了？”晓星尘看着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看向它的主人。

“有异。”天昌道。而且她感受到了冥印碎片的气息。

“果然有关！”天昌沉着脸道。

“什么？”晓星尘不解。

“仙子可看出哪里有异？”宋子琛亦困惑道。

天昌看着满花圃的花，神色淡淡道：“花朝节的节期虽可能因各地花信早迟的缘故有因地而异的现象，但绝对不可能四季之花不分时节绽放。”

天昌说着，一道法诀突然挥出，花圃中央开的最娇艳的那朵牡丹花突然幻化成人形，眉目间尽显妖媚。

“你是何人？”宋子琛大惊。

“奴家莳花女。”

“你说谎！”天昌眼神一厉，右手虚虚一握，一柄散发着冷气的银剑出现在她的手中，剑指花圃中央那女子，盈盈剑气直逼人心。

只见那女子身形微微一颤，面上一瞬间梨花带雨，可惜天昌并非惜花之人，所以面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也只是冷声道：“把它交出来！”

“奴家不明白姑娘的意思。”

话落，那美人儿在晓星尘和宋子琛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抽身向天昌袭来，天昌也不躲闪，只一道威压散出，二人一妖瞬间撑地倒下。

“交出来！那东西不该是你一介牡丹精能拥有的。”天昌缓缓走到她的跟前，低眉看向她道。

“你究竟是谁？”

“神！”

“不可能！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神了！”牡丹精惊慌反驳道。

“看来你知道不少。”天昌微微蹙眉，又后退了一步，突然发现她的面容有些眼熟。

“你……”天昌扫过她的眉眼，手飞快掐算起来。

“小心！”晓星尘一声急呼，奋力将天昌扑倒在地，一声闷哼，嘴角一丝鲜血流下，滴落到天昌的嘴角。

天昌抬手擦拭了下，又将食指伸到眼前，看着指尖的一抹红色，微微怔愣。

“你……”

“仙子可有事？”

天昌刚开口，便被晓星尘笑着打断，抬眸看向晓星尘，瞧见他眼底的星辰，天昌心尖微微一颤，飞快敛眸推开晓星尘，起身看向牡丹精。

“上天有好生之德，且此界千年未有得道者，我本不忍将你打回原形，想着你若是将冥印碎片交出来，赠你一场机缘也未尝不可，可惜了！”天昌淡淡道。

“呵！就算你赠我机缘又能如何？此界根本无法飞升成仙。”牡丹精不屑道。

“现在不行，不代表以后永远不行。”天昌道，“若非为此，我们也不会下来，把它交出来吧，我便饶了你。”

“我若不交如何？”

“你不是我的对手，又属妖非人，我杀你不算犯天条。”天昌剑无人握住却凌空指着牡丹精的眉心道。

牡丹精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扭曲，愤愤不甘的幻化出冥印碎片，天昌水袖一挥，那冥印碎片便消失不见。

“上神一诺。”牡丹精出声道。

“自然，只是事情还未结束。”天昌收回剑，又收回威压，手中白雾一闪，剑消失在手里。

“真正的莳花女在哪？”天昌道。

“屋内，我并未伤她。”牡丹精道。

天昌眉间一松，没想到这牡丹精还存在一丝善意。

“你又从何得知此界之事？”天昌上下扫过她，“而且为何我会觉得你有些眼熟？”

“我本是王母娘娘身边的牡丹仙子的一缕情念。”牡丹精道。

天昌惊讶，“怎么会？不对，既然你是母后身边牡丹仙子的一缕情念，怎么会不认得我？”

牡丹精深吸一口气：“上神应当知道牡丹仙子和八仙之一的吕洞宾的事吧。”

天昌点点头。

“那吕洞宾原本是东华上仙，因一些原因与牡丹仙子有了纠葛，牡丹喜欢上了他，可他却不甚烦恼，便去了人间躲开牡丹，顺便历劫，牡丹心念他，结果他却在历劫时利用牡丹对他的感情使牡丹偷盗娘娘金簪犯下大错，被贬人间。”

“结果吕洞宾功成圆满，利用牡丹斩情缘得道，可怜牡丹却永远回不去了。神之所以不易死，原是比人多了一魄，我便是牡丹仙子多了的那一魄，但却不是完整的她，所以有些她的记忆我并没有。”

牡丹精缓缓道来。

“那你怎么会落到这里来的？”天昌好奇道。

“是八仙之一的何仙姑不忍牡丹结局，但又身为女仙，又不能公然违反王母娘娘惩罚牡丹的命令，便悄悄留了她的一魄送到了这里，重新转生成一株牡丹花。如此，我可是能离开了？”牡丹精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曾伤过人？”天昌道。

牡丹精低下头，沉默许久，方道：“不曾。”

“我原想着利用这广邀天下修士，借这块冥印寻找其它冥印碎片，再利用它重新脱离这个世界，好好修炼，重新飞升位列仙班，毕竟留在这个世界，玉帝是不会允许此界的任何生灵飞升成仙的。”

天昌沉默，这个锅又是她父皇的，思及千年来她父皇做的事，不顾下界生灵开启金乌阵，放弱水下界……

便是她母后都觉得不妥的事，偏偏她父皇干了，所以天昌也没法说不是她父皇的错。

天昌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罢了。

“此界生灵虽出不去，不过我可以带你出去。”天昌叹息道，“念在你从未伤过人的份上。只是我们进出容易，可你要出去的话，非仙还是受到那层限制，我只能将你打回没有灵智的牡丹花，再带你出去，再为你开启灵智。如此你可愿？”

“牡丹愿意！”牡丹精激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