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帅令

莫珩说着，一抹绯色沿着粉颈爬上了双颊。

凌予却不说话了。

莫珩觉着有几分尴尬，索性闭口不言，低眉瞧着怀中的凌予，却发现他已然进入了梦乡。天地安静下来，莫珩可以清楚地听见凌予的呼吸声。

她感到有些诧异。

都道是行军打仗之人睡得浅，凌予作为主帅，竟是能沾床就睡的么？听他呼吸声，想必是熟睡了。莫非是她的怀……更安稳？

莫珩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住了。

她想稍稍挪动一下姿势，却发觉凌予双臂紧紧锢着她的腰肢，动弹不得，她叹了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阖眼入了眠。

……

归宁日，莫珩瞧着腕上的一抹朱红，轻叹一声。

莫珩本就未曾准备好与凌予行夫妻之礼，凌予也依着她，自然不介意腕上那一点守宫砂。可皇后若瞧见了，断然会说教她抓不住夫君的心，苦口婆心地说上许久。

她垂了垂眸，拿脂粉掩住了那抹朱红，唯余淡淡粉痕。

待上了马车，见凌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道：“别人家的夫君三朝回门日见岳丈，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半点不紧张么？”

凌予挑唇道：“你夫君我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倒是夫人你。”

他猛地靠近莫珩，逗得莫珩脸颊通红，莫名道：“我怎么了？”

凌予牵住莫珩的手，翻开衣袖，促狭道：“如此介意这守宫砂，不如我便圆了夫人的心愿，今夜便生米煮成熟饭。”

“不必了。”莫珩缩回手，手足无措地看着窗外景色，过了一会儿，神色严肃起来，“今日漠北不安分了，父皇若是派兵，你会出征么？”

凌予却不改懒懒神色，将话头抛给了莫珩：“你以为如何？”

她思索片刻，看着凌予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朝中多文官，少武将。若真打起来，能率宾打仗之人寥寥无几。论作战经验与排兵布阵，当以你为先。”

他弯了弯眸子，笑意却未到达眼底，只是避开话头，笑道：“夫人原来这般崇拜我。”

莫珩却是少见的没有脸红，认真道：“你莫岔开话题。”

她双手扶着凌予的头，道：“看着我的眼睛。”

她的一双眼睛如甫出生的小鹿一般清澈，却仿佛能洞悉一切，一如初见时他望见的那双眼睛，心中所想皆无处遁形。

凌予闭上双眼，再度睁开时，眸中已无素日里的玩味，那双俊美的桃花眼与莫珩四目相对，双手将莫珩娇小的手包在手心，莫珩敏锐地觉察到，他的睫毛微微颤抖。

“我已得了请帅令。”

空气陷入了一片死寂。

莫珩不曾挣脱他宽大的手掌，只是平静地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垂眸思索着什么，马车外人声鼎沸，像是另一个世界。

凌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莫珩的神色，希望能从她眸中读出失望、伤心或是愤怒，可什么都没有，她的神色平静得可怕，凌予没来由得生出几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