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凌予敛起了平日里桀骜不驯的锋芒，诚诚恳恳又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语气满是坚定。

莫珩心中一颤。

凌予发自肺腑的求亲之语言辞恳切，她就站在他身边，穿着一袭淡粉色的海棠宫装，而他一身玄色，倒像是黑夜里的一点海棠。

皇帝眯了眯眼，似是不甚认同这门亲事。他扳了扳拇指上的玉扳指，左手轻轻扣着桌案：“心悦珩儿？”

“微臣心悦三公主已久。”他答。

皇帝忽地一笑，让人捉摸不透：“想求娶珩儿？”

凌予郑重其事地叩首：“愿陛下赐婚。”

皇帝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然而眸中却隐着深邃：“爱卿想必知道，公主不是什么人都能娶的。”

皇帝此刻与凌予以君臣相称，自是没有将凌予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那便摆明了不愿将莫珩嫁给凌予。

凌予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亦在疆场上立了数次赫赫战功，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娶不得公主。

若是做了驸马，必是要收回实权，谋个闲散官职，大材小用，碌碌无为一辈子。这显然不是皇帝想看到的。

凌予应当为北冥卖命的。

可若做了驸马却不收回实权，如此位高权重之人，保不齐有朝一日倒戈，与南浔勾结，将北冥的皇权覆灭。

凌予轻轻一笑：“陛下可还记得，庆功宴上，陛下可亲口应了微臣的请求？”

皇帝笑容一僵：“是何请求？”

“若微臣有了心仪的女子，陛下定会拟旨赐婚，以缔良缘。”

“如今微臣想好了，微臣心悦之人，是阿珩。”凌予微微一笑。

见皇帝一言不发，凌予向右边站着的莫珩挑了挑眉，扬唇一笑，颀长的手指轻轻一勾，将她的素手勾进自己的掌心。

他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指尖的温度直触莫珩的灵魂，她不由得面色潮红，没有迎合也没有挣脱，就这样任由他摆布。

“陛下一言九鼎，想必不会不作数。”他眉眼噙笑地望着莫珩的眼眸，仿佛他手里握着的就是全世界。

“自然。”皇帝笑了笑，“只是爱卿爱慕之人有几分特殊，朕不能随随便便就赐了婚。”

他看向莫珩：“珩儿可愿意嫁给凌予？”

莫珩耳朵上的红晕久聚不散，她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女儿愿与凌予共偕老。”

皇帝瞧着凌予与莫珩牢牢牵在一起的手，心中莫名有几分失落：“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拱手给了另一个人，他自是难过的。

“既是珩儿所爱之人，朕也不做棒打鸳鸯之事。”皇帝道，“朕会细细拟旨，于秋猎赐婚，彼时爱卿定别忘了，数里红妆为聘。”

……

莫宁眉间聚成一座座小山，剑眸冷不防透出几抹凉意。他轻轻剪灭了烛灯，余光瞥了瞥跪在地上的苏虞：“阁下之娣，本王寻到了。”

苏虞的眸子一动，却没说话。

“本王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莫宁面上显出了阴鸷，“如若不成，阁下只好与你妹妹一同下黄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