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

“啊嚏！”莫珩打了个喷嚏。

苏虞眸中满是担忧的神色。他刚把莫珩从寻欢楼里拉出来。

莫珩进寻欢楼时没有作男子打扮，老鸨看她衣着雍容华贵，没敢起心思强抢过来做头牌，于是青楼里的姑娘们便都把矛头指向了苏虞。

一进寻欢楼，迎面而来一位粉雕玉琢的姑娘，衣裙勾勒出她诱人的身材，她嘴角微微一扬，看得众位客人的眼睛直勾勾的。

她轻轻用手慢慢在苏虞的肩上划着，最后终于选定了位置，停下手来，轻轻一拨，苏虞的大袖衫便落在了地上。

接着便听到了那姑娘媚到骨子里的笑声：“这位公子好生俊俏~不如让奴家服侍您共度良宵~”

苏虞面色铁青，但身旁穿着华贵宫装的莫珩却掩唇偷笑着，比眼前的美人更勾人心弦。

苏虞自诩出于书香门第，行的端做的正，怎受得了秋娘如此撩拨？

他向后退了一步，看向莫珩，希望莫珩能够回心转意，带着他离开寻欢楼，然而莫珩只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并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大抵是见苏虞衣着打扮并非寻常人家，几个秋娘蜂拥而至，众星捧月般围着他，连莫珩都差点被她们勾人的眼神迷住了。

苏虞忍无可忍，推开了身旁的几个秋娘，难以置信地皱了皱眉，拉着莫珩就出了寻欢楼。

“苏公子不进去试试？”莫珩挑眉，“我看那里的姑娘个个儿国色天香，想来也是极为水灵的。”

她轻轻一笑，苏虞却有几分羞恼：“公主莫要再打趣在下了，在下并非那种流连烟花柳巷的花花公子。”

“那想必是很专一了。”莫珩玉容漾起涟涟笑意。

苏虞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提了一嘴：“若我日后娶了妻，断然不会来此地做出这种荒淫无度伤风败俗之事的，我的心只给妻子一人。”

“海誓山盟罢了，人人都会。”莫珩摇了摇头，为世间女子感到悲悯惋惜，“隋文帝也曾对伽罗起誓，曰‘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必不负伽罗’，可是最后，不还是兰因絮果，直教人叹惋吗？”

“那是帝王之爱，算不得数的。”

“苏公子读过《氓》吗？”她忽地启唇。

氓，诗经的一首诗。

诗里的女子与男子青梅竹马，求婚恋爱，两心相许，结婚度日，最后男子变心，一刀两断。

不是帝王之家，不过是布衣百姓，尚且如此无情，更别提醉心权术的官宦与帝王了。

莫珩就不怎么相信爱情。

从前她还小的时候，就见皇帝日日都歇在贵妃那里，一个月只与皇后同寝两三次。

可是莫昭从前跟她提起过，说皇帝与皇后很是恩爱，只是到了后来慢慢地倦了。

——也是，整日对着同一张脸，饶是年轻时的皇后花容月貌，也总是会相看两厌的。再后来，皇后色衰爱弛，贵妃的头发也白了好多，后宫便又有了新的宠妃。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