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碰触

一般来讲，人在遇到特别强烈的刺激时大脑机能会短暂停运或变得迟缓，可能要等周围情况都稳定下来之后，才会慢慢恢复清明。

肖战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自打见了赵明兰之后他整个人就像在梦里一样，即使他和黄子韬说话时反应好像还能跟得上，但其实他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所以在黄子韬将“所有情况”都一一道出之后，灌下杯中小半杯啤酒后的肖战离席去了洗手间。他没有醉，但他觉得自己必须醒醒酒。

魂牵梦萦多年的赵丽颖死了，赵爸也失踪了，部队医院对此事噤若寒蝉，忽然又出了一个失忆的赵明兰，从样貌到经历都与赵丽颖一般无二，家里人却对她的过去守口如瓶，然后她就这么突兀的被黄子韬“领到”了自己面前，刚刚与他言语之间表露出的鲜明个性也如赵丽颖如出一辙……

肖战坐在马桶盖上闭着眼，十指相扣紧紧握在一起，身体如拉满的弓弦僵硬又死劲儿地绷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因着他心里的崩溃而裂开，又好像已搭上了最锋利的箭矢，只等一声号令就令其离弦而去，直取靶心！

白纸黑字的文件也可能造假。

没见到你老丈人所以一切都不能确定。

想起过去会更加痛苦。

不如忘记昨天重新向前。

…… ……

黄子韬和沈指导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在脑海里，肖战努力地将所有的逻辑与心悸串联在一起，最后，赵明兰与赵丽颖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中齐齐整整地重叠成了一个人。

啪！箭矢射出。

肖战蓦然睁开眼睛，在清明有神的目光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后半程的饭局气氛更加诡异。

回到饭桌上肖战还是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赵明兰一脸地若有所思，就这样他竟然没把盘子里的食物捅进鼻子眼儿黄子韬觉得也算是奇了怪了。

而赵明兰也如之前一般平静无波地专心低头吃东西，眼神放得很正就盯着自己盘子里那些东西，绝不左右乱晃，只有沈指导和她说话时，她才扬起脸送过去一个温和有礼的微笑，先很有分寸的回复几句，然后再低头吃饭。

就算她的目光偶尔扫过黄子韬或肖战的注视也是无波无澜，一闪而过，就好像她扫过的不过是一把大葱、几瓣姜片，实在无需多虑。

黄子韬对于自己被“物化”的感觉着实不爽，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连不该说地他都少少地透露了几分，现在主场转客场，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但是气氛委实不好，黄子韬真受不得这样的冷场，于是他扭头看向窗外见着旋转餐厅已经缓缓转到了西边，从他们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远处某电视塔高耸的塔尖儿，他便没话找话地提了提嗓门儿：“嘿，坐这儿还能看见电视塔啊，这么一看感觉那边离咱们也不远似的。”

黄子韬这么一说，大家便都随他的目光望出去。肖战瞅着那电视塔想起他未加入胡氏集团前在李泽峰手底下混的时候，李氏航空的北京公司就在那电视塔附近，他便不由自主地说了句：“其实从那里到这边儿还是有段距离的。我以前去凤祥航空……办事的时候路过过电视塔，那地方挺靠西的……”

话说到一半肖战就不说了。李氏航空里有太多他和赵丽颖的回忆，从北京到上海，从工作到生活，纷纷扰扰，爱怨纠葛，时至今日，对于肖战依然还是不可轻易碰触、不能随意言说的一段过去。

往事梗在喉间，肖战默了声音，喉头滚动了下，眼睛又不自觉地看向赵明兰，却见赵明兰神色有变，正愣愣地看向肖战喃喃出声：“凤祥航空?”

“明兰你怎么了？”沈指导也发现明兰的异样忙轻抚上她的肩关心问道：“是……想到什么了吗？”

赵明兰瞪着肖战不说话，眼光落在他的面容上，眼神却发散到不知哪里去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微微皱起眉慢慢说道：“好像有点耳熟，但我……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不如去看看。”肖战突然开口，在一片诧异地目光里，他语气温和目光坚定地看着赵明兰说道：“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那边我也熟，赵小姐若不介意我可以陪你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