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长恨人心不如水

从姻缘殿回来没多久，按照惯例，她在含光殿召集了众女仙前来。

唐诗拿着在天庭任职的女仙仙籍站在她旁边。

未霜（坐在凤座上，朗声道）本座初到天宫，尚不识众位仙子，若是念到了名字，便站出来让本座好好认一认。

唐诗按每殿中仙职从高到低一个接着一个的念，念到的也都站出来了。

她见的自然都是管理一殿一阁一部的主事仙子，未霜不能保证每个都记得，起码也得让她对个号，脸熟一下。

唐诗裁云殿主神，织云。

一位女仙站了出来。

织云小仙织云，见过娘娘。

未霜记得，她和润玉的婚服是她做的。

未霜婚服很好，辛苦织云仙子了。

织云（受宠若惊）此为织云分内之事，娘娘折煞小仙了。

未霜怎会。

唐诗继续念名字。

唐诗司乐殿箫韶阁鼓部典乐，谷羽。

然而站出来的并不是谷羽，而是司乐殿的主神——徵羽。

徵羽（缓缓走出，向上面的未霜行礼）回娘娘，谷羽今日不适，已向小仙告过假了。

未霜（饶有兴趣）哦？她亲自与你说的？

徵羽此事是小仙殿中典乐华筝代为转达，小仙也是在前往含光殿前才知晓此事。

未霜（笑）华筝仙子，可有此事？

一名女仙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声音也发着颤，“回娘娘，是、是……”

此时聪明人已经嗅出一丝异样的气息来。虽然上面那位是笑着的，但她还特意问是否有此事，而且观那华筝抖如筛糠的模样，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未霜（手指轻敲面前的案牍）那她怎么跟你说的？不如让医官去看看？

华筝抖得更厉害了，“谢、谢娘娘，不用劳烦医官……”

未霜不用？是不是她觉得天界的医官不够好，所以下凡去找了啊？

徵羽和和华筝扑通一声跪下。

“娘娘饶命啊！”

徵羽小仙御下不严，致使她二人犯下此等罪行，小仙甘愿领罚，还请娘娘饶过她二人性命！

未霜也没那么严重，谁还没犯过错啊，是吧？都起来吧。

徵羽（依旧跪在地上）小仙不敢！

未霜无奈，她有这么吓人吗？

未霜（打了响指）莹素，带进来吧。

众女仙齐齐看向殿门，只见两个女仙一前一后行至眼前。前面的是天后身边的掌事仙子莹素，后面的正是谷羽。

莹素禀娘娘，人已带到。

这话说完，就回到未霜旁边站着了。

那谷羽长得与徵羽有几分相似，生得顾盼神飞，眼中非但没有一丝害怕，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谷羽（松松散散地行了个礼）谷羽见过娘娘。

跪在地上的徵羽恨铁不成钢地扯着她跪下。

谷羽（不情不愿）姐姐，你拉我干嘛啊？我又没做错什么，姐姐，华筝，你们起来啊，跪着干嘛？

未霜暗笑。她倒有几分胆量嘛。

未霜起来吧，别跪着了。

徵羽和华筝闻言才缓缓站起身来。

谷羽（悄悄扯了扯华筝的衣裳）你怎么不告诉我？

华筝抬起头，满脸歉意，“小谷，对不住，我、我忘了……”

谷羽（摆手）罢了罢了，严重点就是削除仙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未霜谷羽，你可知错？

谷羽谷羽不知所犯何错。娘娘是觉得我与凡间之人相爱是有罪吗？那道天条都废了十几万年了，娘娘想要立威，大可不必翻这旧例。

徵羽（脸色大变）小谷，你放肆！还不住嘴！

谷羽姐姐！

未霜（并不在意谷羽的话）好个伶牙俐齿的谷羽仙子。你与凡间之人相爱并无错。但你贪恋人间情爱，迟迟不回天庭，玩忽职守，此为其一；与华筝联合欺瞒本座，这是其二；你滥用法术助你心上人高中，扰乱凡界气运，这是其三。你还说你没错吗？

谷羽前两桩我认，但是承轩他本来就有真本事，只因为他没钱打点主考官，屡次落榜，我实在气不过，这才帮他的，又何来扰乱凡间气运？

徵羽（无奈）别说了，小谷……

谷羽姐姐你别劝我了！该我受的我自会领受，但这事我是要争到底的，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受罚！

未霜罢了，此事争论也毫无意义，稍后你便知道。

谷羽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脸上得意了几分。

未霜华筝仙子，既然你有心替她隐瞒私下凡间之事，那可曾提醒过她今日要回来？

华筝见又问到她，身子又是一抖，“回娘娘，我忘了。”

未霜是忘了还是故意的？你还不据实说来？！

华筝又扑通一声跪下，以头抢地，“娘娘我没有啊！”

在场的人都隐隐猜出几分各中缘由来。

未霜华筝你抬头，看着本座的眼睛说。

华筝抬起头来，再次咬定之前的说法。“娘娘，我没有……”

未霜勾唇一笑，眯了眯眼，瞳孔瞬间变成了红色，直直盯着华筝。

未霜（温言道）华筝仙子，不要怕，把你这几日做的好事都说一说。

青丘狐族的媚术，能不中招的人屈指可数。

华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然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呆呆地说着她这几天干过的事。

“当谷羽爱上那个凡人之后，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原来谷羽出手帮她的心上人，拖住谷羽回不来天庭，然后再暗中告密，都是华筝一手计划的，就是要让谷羽受罚，最好削了仙籍，这样未来司乐殿神君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华筝机械地说着，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我明明样样都比她强，她只会偷懒贪玩，她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她能做到这个位置，都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姐姐，只要她走了，我就没有威胁了……”

谷羽越听越生气，而周围的人越听越震惊。平时和气好说话的华筝仙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未霜打了响指，华筝才清醒过来。

谷羽枉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谷羽说着就要扑过去打华筝，却被徵羽拉住。

徵羽大殿之上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华筝这才意识到都发生了什么，跌坐在地上。

未霜缘机仙子，你先带谷羽下去吧。

缘机道了声“是”，把谷羽带下去了。

未霜朝莹素使了个眼色，她立马会意，让人进来把华筝押去天牢听候发落。

后续这些人该受什么罚，自然有管这个的人去做，也用不着她了。她在含光殿召见之前，让缘机暗查了这些人的动向，当然也有邝露在其中帮忙。本来是想看有无做事懒怠的，没有就罢了，没想到查出这么个事儿来，也正好借此事警告警告某些人吧。

未霜我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若是做得不对，还望各位都能指出来。日后就仰仗诸位了。

说着未霜起身走至阶下，躬身一礼。

众人连忙还礼，连声说是。

未霜又和她们讲了一会儿，就让她们自行散去，也让莹素去处理后续之事，此时缘机也回来复命了。

缘机按娘娘的吩咐，带她去看了天机轮盘。

未霜让她早日看清也好。修正人间气运之事，就交由你和文曲星君了。

缘机是。

当时谷羽看到她的情郎和那个富家小姐拜堂成亲的时候，顿时目眦尽裂，破口大骂，就要冲下凡间去手刃渣滓，幸好被徵羽拦住了，那场面真是吓人得很哦。

未霜缘机仙子，近日可有谁历劫？

神仙之劫分为两种。一种为渡劫，渡过此劫，修为可提升或晋为上仙或上神境界；一种为历劫，即神仙投胎凡间历炼，体味人间百态，方能更好处理人间之事。

缘机（恭敬）回天后娘娘，近日只文曲星君要去历劫。

未霜哦，是文曲星君啊……

未霜（悠悠）不知缘机仙子给文曲星君安排了什么命格啊？

缘机只觉得这话颇为熟悉，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缘机（勉力笑道）小仙尚未想到。

未霜（狡黠一笑）文曲星君聪慧过人，寻常劫数于他而言未免过于简单，若是曲折离奇些，对他日后也有裨益，缘机仙子以为如何？

缘机娘娘说的是。

她起身离开回霜华宫。

身后的缘机悄悄抹了把冷汗。曲折离奇，到底怎么个曲折离奇法，怎的也不说清楚些……这个要求实在是为难人啊。要是做不好怕是会惹这个小祖宗不高兴……看来回去得多翻翻话本子，实在不行找老狐狸算了。

一出含光殿，刚刚华筝那事就被谈论不休，多是休“华筝居然是那种人”“天后娘娘好厉害”“谷羽真大胆”之类的话。 ——————————————————

作者菌缘机为什么会觉得未霜的话熟悉，主要是荼姚在锦觅历劫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哈哈。

谷羽跟华筝这两个人是事先没有计划过的，也是写到这章时才构建出来，也许这就是灵感吧，有时候这东西还挺奇妙的，突然就出来了……

各主神主管的大多为什么什么殿，殿又包括阁，阁里包括部。箫韶，读音xiāo sháo，汉语词语，意思是舜乐名。泛指美妙的仙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