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 80

　　“宋令期……”

　　听见 1007 的呓语，殷晏时那本要触碰她的手，如触电般彻底收了回来。

　　“宋令期……”他轻声呢喃，仿佛这个名字是一把锐利的剑，刺痛着他。他那浅褐色如琉璃珠子般的眼睛，原本的冷漠瞬间被无尽的悲伤淹没，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你为什么只记得他？难道其他人在你心中都毫无价值吗？”

　　屋子里的人早已去不撤退，监控也悄然关闭。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紧闭双眼，仿佛想要将那个名字和所有的痛苦一起封锁在黑暗的深渊。

　　曾几何时，他对这个名字充满了怨恨，每当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就像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痛。也曾经，他也同样怨恨着她……

　　那个人曾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你会后悔的。’

　　那时的他，天真地坚信自己绝对不会后悔，然而如今……他似乎真的后悔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给他一次重来的可能，他决不会再这样做了。

　　折磨她，比凌迟自己更痛苦！

　　“殷总。”敲门声后，是他助理的声音。

　　“怎么了？”他问道。

　　“她快醒了。”监测仪器显示的数据不会有问题。

　　他回头看了一眼她，沉沉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出了门。

　　“走吧！”他说。

　　“殷总，”助理问道，“接下来还是按照计划进行吗？”

　　“暂停两个世界。”他说，“她现在的状态临界崩溃，最后的结果不是她疯了，就是记起全部。”

　　“不如真的删除她的记忆……”他还没说完，殷晏时一个眼刀已经甩了过去，“抱歉！”

　　“我说过了，只能够一点点替换她的记忆。删除……”他蹙眉，“真的这么做，她这样的人，只会变得更不可控。”

　　“上一个世界的影像已经通过技术，进行了局部恢复。”助理说，“植入记忆后，她做出的所有决定，都在我们预期之外。”

　　“我说过，她是不可控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她这个人，抵触所有想要改变她的人。她自我、决绝、固执，她的世界只能用她的理论，其他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根据情感波动线，她只有在《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以及《黑暗荣耀》出现过非常不符合原本预设的情绪波动。”那时候，她做过她自己。

　　“但是她依旧没有完全投入感情，她不曾相信过这些是真的。”

　　“其实……出现过几次，特殊情绪波动。”助理看着他，“比如，《爱妻》世界，她对于Pira。”

　　“她知道那是我。”她感觉到了。“她确认陆洋用了三个世界，而确认我只用了一个世界……”他叹了口气，“她不会允许我再出现。”

　　他和陆洋对她来说终究是不同的。

　　“我们可以考虑，模拟宋令期……”现在的技术已经完全可以做到。

　　“不要动宋令期！”他厉声道，“绝对不可以动宋令期，名字、长相、个性……全部不可以！”

　　“可是……”明明宋令期是最有可能更换她记忆的人。

　　“她可以恨我。”殷晏时看着那个已经关闭的房间，“她可以一直恨我，一直怨我，不想见我，但是……她不能彻底将我从她的世界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