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月下

夜，似乎已经深了，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窗帘间隙，洒到白月床头。在月光的照耀下，床头凸起的被子突然裂开了一道缝，把白月的小脑袋像是土地雷一样从被窝里吐了出来。

白月合上平铺在床上的教材帮和必刷题，轻声关上台灯，对自己说着：“那么就到此为止吧，再学下去就不合适了。”

满室的寂静中，只有散了一地的月光。白月本来也该睡的，可失眠总是来的莫名其妙，她缩在被窝里，只能听到自己响亮的心跳。

白月感受着床头青霜那浅微又稳定的呼吸，情不自禁地去摸了摸她额前的月形白发，「又趴着睡着了啊，怎么总是那么不听劝呢？」

白月知道，青霜趴着睡着了是因为之前在趴着看自己学习，可学校不允许学生晚上开台灯偷学，宿管老师也会在走廊走来走去地巡查，白月就只能打着小手电在被窝里蒙着头做题。

「这孩子，明明什么也看不到，自己也不喜欢学习，却老是想等我学完一起睡，不知不觉地就这么睡着了，唉，明天早上醒了又要说自己的胳膊枕麻了…」

不过…虽然这么说，其实白月自己也不喜欢学习，她学习不是为了家长的赞赏，也不是为了同学的崇拜，更不是为了维持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形象，甚至不是为了未来有一个好工作，不过如果以后她一个人就能够赚够两个人生活的钱，那她养着青霜也不错。

她只要有青霜在身边就足够了。

白月学习只是想在青霜问她题时候可以告诉她答案并且教会她，学习只是为了让青霜的妈妈更认可自己，只是为了在青霜邀请她去家里留宿时她妈妈会同意而已。

有很多人都说，学习是为自己学的。

可对她而言，她的自我都是青霜找回来的，没有了青霜在身边，她当然也会学，但是要在青霜身边，她会觉得自己的努力才有意义。

月色入户的夜晚总是适合回忆的，白月蹑手蹑脚走下床去，站在阳台看着窗外的风景，恍惚间想起，事往日迁，自己也是这样地站在阳台顶着头上的月光，只是…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我的小白月，你想看月亮，怎么不找你的青怀民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和声音一起冒出来的，是青霜的呆毛。

　白月双手抱肩，“哼，你当我听不到你穿拖鞋走过来的声音吗？踢啦踢啦的，也不怕把小特她们吵醒。”

“没事的啦，我有听着她们的动静呢~倒是你——”青霜看着眼前的白月，停顿了一下，“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cos月光下的精灵公主啊？”

白月本就是上上好的容貌，在月光的照耀下，有透明光泽感的秀发更显得圣洁，看一眼就让青霜恨不得虔诚地双手合十道一声：“月门！”

“只是有点睡不着啦，没事的，你要是困就先回去睡嘛…”

青霜那还不知白月想让她陪着却说不出口的口是心非脾性，对她说的话只选择性地听前半句，“白月你还记得吗？初中时候你拉我躲着宿管老师半夜三更起来喝偷偷带进来的啤酒，也是这个时候，也是在阳台，也是一样大的月亮。”

白月双手捂脸，但即使透过指缝也能看到小脸的通红，“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谁还没个中二的黑历史啊…”　　

「叛逆期啊…嘿嘿…」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那时候你有什么烦恼要借酒浇愁啊？”青霜弯腰低头，对着白月的耳朵说道。

　　白月放下手，微微侧过头去不看青霜，撇了撇嘴：“还不是某个迟钝的人一直感受不到人家的心意，让人家天天忽喜忽悲的…哼…”

「确实…现在回想起来白月当时有些做的事情已经算明示了，都怪我没往这方面想…」

青霜把自己带入白月，自己喜欢上一个无可救药的榆木疙瘩，不仅从小一起长大还天天呆在一起，无意间也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喜欢。虽然明知道她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不一样，却还是会心动不已，每次事后又会暗骂自己没出息，不甘心她不知道，却担心被她知道，但又害怕她假装不知道，一举一动，一眉一眼都充斥着她的影子。

“虽然我很迟钝，但白月你也很麻烦啊，所以就不要再抱怨啦，我们这不是很配嘛，哈哈…”

“就好比初三那一次，因为你上课说话被班主任逮到，老班罚你在元旦晚会上表演节目，结果你又不敢一个人上台非要拖着我一起。”白月顿了顿，接着说到，“你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不同意你的请求后来又同意了吗？”

青霜挠了挠头，“难道不是因为我说我请你吃饭吗？”

“屁咧！”白月轻轻翻了个白眼，“一开始不答应是因为我之前找你一起表演节目你都很干脆的拒绝了，结果现在不得不上了又回来找我，哼~就想小小地惩罚你一下。”

“那怎么后来又答应了呢？”青霜嘿嘿笑着，用肩膀撞了撞白月。

“哼…那还不是怕你这个木头被我拒绝之后就去找别人和你一起表演了，那种事情还是算了吧…我光是想象一下心里就难受得不行，而且也看在你第一个就来找我的份上就先饶了你吧。”

“唔…原来是这样啊哈哈…”青霜用食指摸了摸脸颊，打了个哈哈。

“那你还记得我选了什么歌吗？”

“当然咯，白月你翻遍了我手机歌单中的几百首歌，最后指着陈奕迅的《因为爱情》说自己只听过这一首，我当时还觉得白月你听歌好少啊，我这么多好听的歌就只听过这一个…”

白月的声音从身旁传来，打断青霜的话，“那现在呢…”

青霜把目光从窗外的月亮上移开，转脸对上白月的视线，那里面亮晶晶的，藏着另一个月亮。

“现在？”青霜看着白月眼中的月亮，轻轻地说“现在只是觉得，月色真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