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擎苍渡劫成温若寒（五）

从始至终，当事人一句话没说！

只是低眉顺眼站在那里，实在让人无法将其与曾经不可一世的温若寒联系在一起。

蓝忘机：“他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当时只紧紧抱着阿苑，跟个护崽的孤狼一样。我要带走孩子，还被他咬伤了虎口。”

蓝忘机：“我也恨温氏，可也不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魏无羡：“嗤！从前你们若是有此觉悟，何至于……”

说着说着，人便又红了眼眶。

这回，是真正委屈了的。

凭什么？

凭什么罪魁祸首尚且逍遥法外，无辜受难者却遭到挫骨扬灰？

这世道可还有得救赎？

何况，当初讨伐他时，打得旗号不就是包庇温氏余孽吗？那他姑苏蓝氏现在在做什么？保护孽根祸源吗？

这就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的不可结交妖邪，从而将活生生的人往死路上逼？

还真是张嘴两张皮，想怎么磕牙怎么磕呀！

“蓝忘机，如果这就是你所坚守的正义，那我宁愿为魔为鬼，世所不容。”魏无羡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是冷漠一片。

“今日，有他无我，有我没他。我与他之间，必得死一个，你自己选吧！”

“魏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为难一个忘记前尘往事，且已经遭到报应的人？”面对对面人的强势，所有姑苏蓝氏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年轻一代也就罢了，老一辈许多都是经历过火烧云深不知处，有亲朋故眷牺牲在那场大劫里的人，面对罪魁祸首，如何不怨？

只是看看人现在唯唯诺诺、苟延残喘的样子，又觉得死亡似乎也太便宜了他。这么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的活着，怕是人清醒时，最不愿意面对的状态吧？

“温若寒倒行逆施，自取灭亡，谁也不能为其开脱。”蓝老先生沉默良久开口，“可这位寒伯，不过是个不会说话，不能修炼的痴傻老头子罢了！赏他口饭吃的度量，老夫还是有的。”

“老夫不曾追究你的过去与身份，你又何必深究他人过往？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不也挺好？”

“呵呵！不愧是蓝老先生，果然大肚能容，且双标的可以啊！”魏无羡看着这个曾经以为古板不知变通的老人，原来，人不是真的食古不化，只是没遇到那个能让他破例的人啊！

从前羡慕姑苏蓝氏先辈为一人入红尘的洒脱与痴情，如今方知，那深情，居然也可能是人血浸染的馒头一样，吃着如噎在喉！

罢了！终究不是一路人，何必还要这么纠缠不清下去？

随后，谈话中断，彻底的不欢而散！

蓝忘机追了出去，其他人也没有什么话说，各自散开！

“叔父，你不后悔吗？若是传了出去，温若寒……”其他人可以不在意、不表态，身为蓝氏宗主，蓝曦臣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否则，蓝氏百年清誉，就真要毁于一旦了。

“唉！”一声长叹，蓝启仁的腰身佝偻下去，似乎一下子苍老了无数倍。

“若是有一天，我是说假如，你发现敛芳尊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从来不简单的！”蓝曦臣听懂了人的言下之意，只是不愿神思。

“从人人唾弃轻贱，到如今的百家仙督，哪里会是什么简单角色？”低眉敛目，玩弄着手中玉箫良久，淡淡开口。

“只是，我知道他对普通百姓保有怜悯之心，对世家仙门彬彬有礼，对我们姑苏蓝氏更是礼遇有加、并无恶意！不得已之下的些许瑕疵算计，叔父又何必求全责备？”

“他是温若寒的亲传弟子，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怕你与我一般，陷入两难之地！”一声长叹，老先生有气无力说完，摆摆手让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