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庶子（十三）

当天夜里，又有一次做梦了。

这次不同以往的零碎与云山雾罩、模糊不清。

而是以我家那位宝玉的视角，亲眼见证了短短二十年，四大家族的兴衰败落，宁荣二府及姻亲故旧都落了个抄家灭族、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

虽然，最印象深刻不过个如我们此前设想那样，被养的傻白甜、只知富贵荣华不缺的、从不知民生疾苦与家族事物的贵公子，与他身边能接触到的所有闺阁千金、娇奴美婢之间的爱恨纠葛。

尤其是著名昭昭的金玉良缘与木石前缘，以及以此延伸出的种种正负册金陵十二钗的故事。

从前，我只交了小姑娘被分了四份，谁知竟是四分五裂。

薛家姑娘，与明年会出生的林家表妹。一个占了胎光、幽精与臭肺，因而阳气过剩，欲火过炙，看起来好似胎里带了热毒，心宽体胖、体虚多汗、又不得不压抑七情，活成了那样“贤良淑德”的样子；一个占了爽灵、雀阴与非毒，明明堂堂正正官家眷，生生将自己活成了小心翼翼、寄人篱下、以泪洗面的可怜虫。

都说：孤阴不长，孤阳不生。古话，诚不欺余。

这二位可不就是好端端的例子？

一个占尽天地二魂，本该得天独厚，生生因着阳气过剩，欲壑难填，为家族、为自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沉溺于大厦将倾的贾家权利争锋中，埋葬了青春年华与后半生。

一个阴气太重，又沾上了爱与哀情，真真是生来还泪、泪尽而亡，也靠着七情劫数，洗涤消散了天生灵性与怨念，活生生被天地熔炉练成了别人口中长生药。

至于剩下的尸狗、伏矢、吞贼与除秽，一喜、一怒、一惧、一恶，活活就是那梦里的袭人、晴雯、香菱与王熙凤啊！一个薛家大爷打死人命抢的小妾，一个贾琏明媒正娶的当家奶奶，真是何德何能，都与那不知跟脚来历的姑娘扯上联系，还都与那块破石头牵扯不浅。突然就觉得自己一开始怀疑二叔头顶帽子之事何等的大逆不道，这不一眨眼就还回我身上了不是？

那里面林林种种、富贵荣华、红粉佳人道不尽，背后阴谋算计、和尚道士相关的诡异事更是意难明。

只是，显而易见的，所谓的神仙历劫，哪怕不过是个莳花弄草的小小仙侍，偏偏派下了那许多情鬼冤孽来为哪般？确定是真的助人看破红尘，而不是毁人道行？

梦里我也看清了那两个能引起我共鸣的东西。原来石头是补天石，姑娘是绛珠草，又名还魂丹、人参果。

可这样跟脚高深，福德深厚的两样东西，跟我什么关系？我还是不曾弄得明白。

莫非我也是下凡历劫的神仙不成？可那位神仙如那“贾琏”一样荤素不忌、色迷心窍，还落得了那样顶罪流放的下场，确定不会道心崩溃、法灭了自己？

最关键，那位堂堂正正的荣国府嫡长孙琏二爷，不是我那不足周岁便去了的亲弟弟？而我，不过真名贾瑶的庶长子啊！哪怕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