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乃（二十）

吴邪他们从帐篷出来，就看见你蹲在岸边，看着平静的湖面，呆滞得像一块石头。

听到他们走近的脚步声，你扭头看去，没有说话。

其实到如今，除了你亲自下水去看一看，也没有任何别的好办法，你也不放心吴邪下去，万一水底下发生什么事，他也应付不来。

你刚起身跟他们说了自己的想法，就被吴邪一下子否决。

吴邪“姑奶奶，你现在烧还没完全退，你就在岸上等着。”

吴邪“裘德考说了我可以进去，我很快就会带着小哥和胖子回来的。”

吴邪一边说着一边给黑瞎子使了个眼色，后者接收到信号，慢悠悠踱步到你身后，你察觉到他的动作，下意识抬手去挡，却在抬起的瞬间被解雨臣抓住手腕，就这么一个停顿，黑瞎子抓住机会，一记手刀快速砍向你后脖子处，然后双手接住被打晕的你。

谁能想到活到这么大岁数还能被自己两个孙子阴一把？

将你抱回帐篷放下后，吴邪换好潜水服，忍不住对解雨臣黑瞎子多嘱咐一句。

吴邪“小花，黑爷，你们一定要看好姑奶奶啊。”

黑瞎子“放心吧，我和花儿爷两个人呢。”

解雨臣“注意看氧气表。”

你留在岸上，解雨臣放下一半的心，还有一半提着在吴邪这里。

吴邪“放心吧，走了。”

吴邪抬手拍了怕解雨臣的肩膀，然后坐上快艇往湖中央而去。

在湖底不知道多深的地方，有一处被人工开凿的山洞，这山洞上窄下宽。

虽然地方很大，但周围都是封闭的，只有顶上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孔洞，流下手指粗细的水流，如果变成条鱼倒是能从这里出去。

也不知道在这里被困了几天，王胖子被虹吸卷入湖中，张起灵为了救他也跟着他一同到了这里，这里似乎与外界隔绝，王胖子在四周找了个遍也只找到几根木棍，堪堪能架起个篝火抵御下降的温度。

王胖子“胖爷我一世英名啊，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今天却栽在这么一个小破地方。”

王胖子“万一真死在这，连个收尸的人都找不到。”

王胖子叨叨半天，张起灵一点动静都没有，倒也是正常，他也不管张起灵有没有反应，反正就是继续说。

和张起灵这个人待在一起就这样，这么多天过去了张起灵几乎一句话没说过。

王胖子“你说天真知不知道咱们在这啊？他要是知道应该会来救咱们。”

王胖子“但是他也不一定能自保呢，还是姑奶奶比较靠谱一点，但姑奶奶现在身体也……”

张起灵稍微有了些动静，胖子看见他突然转过了头，只是那视线太过淡漠，轻轻地在他脸上一扫，胖子便乖巧地咂咂嘴收了声。

半晌无言，胖子实在有些憋不住，又慢悠悠开了口。

王胖子“小哥啊，你看这姑奶奶她都那么大一个人了，本事大着呢。”

王胖子“是，她这啥也不说的的确是让人担心又生气的，等咱们从这里出去你就好好教训教训她，她这一个姑娘家的一直跟在你身边，也不容易，是吧？”

王胖子“你看她那么喜欢你，你也是舍不得她的，要我看啊，也就姑奶奶适合你，你俩搭个伴儿过日子多好。”

……

胖子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张起灵闭上眼睛，既不制止也不搭理，呼吸很平静。

一时间胖子也不知道自己说得对不对，所以没了话说，干脆靠在石壁上合眼保存体力。

张起灵沉默地坐在原地，将胖子的话全数都听了进去，他抿着唇像是一尊石像般坐在那，但是轻颤的眼睫早就将他的内心透露了个干净。

搭个伴儿？

怎么搭？

他幽深的瞳眸里隐隐有些茫然和渴求。

他不懂胖子说的那些，也不懂得喜欢和爱，搭伴过日子和婚姻的区别到底在哪，他过往的百年人生是那么的贫瘠，甚至都不能准确地知道这几个简单的词到底在人的一生中有多大的分量，他已经把他能够聚集的焦点都聚集在那一个人身上了。

或许胖子说得对，她是不容易的，他也知她的不容易。

他后悔了。

张起灵心里知道。

他那些年应该把她带在身边的，或许危险不减，可至少两个人是并肩同行，至少她不会再是孑然一身独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