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心血来潮的番外,本来想压到大结局再放出来的。)
咸鱼(张起灵视角,雨村时间线,混杂回忆时间线。)
咸鱼(ooc,杂乱且无逻辑预警。)
江遥在院落的那张躺椅上睡着了,张起灵拖着椅子,默不作声地挪过去,给她盖了张薄毯。
睡着的江遥总习惯把自己蜷起来,墨色长发被压在身下,视觉上显得乖巧又人畜无害。
只看了一眼,张起灵心底就生出许多细腻的思绪来。
张起灵第一次见到江遥是在一个墓里,那时她浑身是血,瘫在地上无法动弹,奄奄一息将死未死。
他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虽然张家族老们总是教育他们不要多管闲事,一切以家族使命为重。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探寻假青铜门的秘密,任何除此以外多余的行为都可能会给他增加麻烦,但他还是选择了救人。
江遥是他救的第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条她匍匐磨出的血路并不是挣扎求生的痕迹。
不过他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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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奇怪。
张起灵在心里得出这个结论,因为她被救醒后,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盯着自己。
也许是好奇或者戒备还是别的什么,但时间过于长,早已超过了对正常陌生人的探寻,有时竟会令在生死关头也面不改色的张起灵感到一丝不自在。
她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变化,一是陷入沉睡难以自主醒来,二是她的血液变得与他的有些相类似。
一直以来,他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他的世界也是黑黑白白的,但忽然间,这个叫江遥的人闯了进来,似乎带给了他一些和青铜门的秘密一样复杂的东西。
张起灵“长生。”
她的眼神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变得复杂,似乎这两个字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又掺杂着一些更浓的情绪,但张起灵看不懂那是什么。
作为张家族长,世间的谜团于他而言只有两种,需要他去了解的,和不需要的,而江遥身上发生变化的谜团似乎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江遥(你)“我可以跟着你吗?”
江遥(你)“我只剩下我自己了,你救了我,我得报答你……”
江遥(你)“你也是一个人吗?那我们以后算是相依为命了吧。”
……相依为命。
张起灵有些怔然,他似乎并不需要与他相依为命的人,他的宿命也不允许有这样一个存在,但很奇怪的,他应下了。
天授使他被迫习惯了接受,当自己不属于自己的时候,任何痕迹都是虚无的,他几乎放弃挣扎。
但自他遇到江遥以来,她所有的行为都是在向他宣称——她要与他成为彼此在这个世界上的联系。
他当时的想法是,不可能会有人这么笨的,她想得过于简单,她很快便会知难而退。
可后来,她一次又一次的一路相随,越过千山,越过极寒,越过这世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阻碍,追了上来,并不厌其烦地在他每次失魂症发作后陪他一起找寻记忆。
人都是会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的,他也不例外。
他会的形容词不多,但从未怀疑过,江遥——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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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左右,张起灵来到雪山,比以前更为淡漠,几乎要消逝在这个世间。
他带来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个无法醒来也没有死去的姑娘。
江遥(你)“也许我还能醒过来……”
张起灵“我来接你。”
江遥(你)“那你……要记得,别忘了……”
他还记得,她在陷入沉睡前对他说这句话时卑微又小心的面容。
从雪山回来,他会来接她,虽然可能回来之后只能见到一具骷髅。
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这是张起灵在那十年里,从江遥身上学到最有价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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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长者坐在炉火旁,看他静静地望着那个沉睡着的女孩的模样,说道:
“你为什么想要救醒这个女孩,甚至于把她带回这里。”
“你希望她成为你的羁绊是吗?即使你总是会不得不忘记她。”
张起灵“我只是想让她活下去,和其他都没有关系。”
长者轻轻叹了口气,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位年轻的族长相处。
“那么你对这个女孩抱有怎样的感情呢?”
“你知道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延续下去,只要不侵害到家族的利益,我们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或许你可以,像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般,和她组成一个家。”
张起灵犹豫了片刻,他觉得那应该很美好,但美好不能被自私侵吞,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他那时是这样想的,让她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所以他才不希望她跟着他,以至于几次三番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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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铜门里的十年,张起灵设想了很多种跟江遥再次见面的场景。
在没有时间感觉的虚无中,他听着水滴声,默默计算着。这样的日子也许在普通人看来,哪怕只有一天也无法忍受。
但张起灵没什么感觉,他一直就是这样,他只知道什么是该做和不该做的,所以一切的行为会越过他对痛苦的感知。
——时间久了,他也就没什么痛苦的感知了,或者说,他已经对痛苦麻木了。
时间的虚无中,空间的黑暗里,张起灵背靠着冰渗的石壁,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描摹着她的容颜。
如果此刻有糖果就好了。
江遥喜欢吃糖,也喜欢给他吃,所以总是会随身带着。
那算得上他苦涩记忆中唯一的甜,即便无数次记忆混乱,他也能够从中抓住些许美好。
抵抗天授的痛苦是否值得这个问题并没有意义,他只知道他想要记得。
若是他从青铜门出去,他希望见到的是笑靥如初的江遥。
——这是命运第一次对他有所眷顾,竟让他如愿以偿。
而如今,在雨村的这一方小天地里,他不再是那个顺从宿命的张家族长,他是一个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
云压得愈发的低了,远处开始起了雷声。
江遥要醒了,她眼皮微弱地颤动了几下,似乎在跟瞌睡虫做着斗争。
随着一声带着鼻音的哼唧轻微泄出,江遥睁眼伸了个懒腰,转头发现张起灵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旁。
她一双笑眼,倒映着他的面孔,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
江遥(你)“看样子要下雨了,我们去收衣服吧。”
张起灵“嗯。”
张起灵看着她起身去收衣服的背影,忽然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家,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白玛是他的来处,而江遥是他的归处。
白玛给了他一颗心,让他开始可以去感受,但他能感受的情感实在是太少了,少得让他并不足以明确每一种情感的不同,但又足够让他知道江遥对他的不同,是世间独此一份的不同。
不管江遥想要什么,他都会给。
张起灵“阿遥。”
她闻声回头。
江遥(你)“嗯?”
张起灵“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可能有些东西,比如爱情,张起灵并不太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但他见过许多,可以慢慢学习。
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所以不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