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你。”
薛洋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
国师:“阿洋,就当我挟恩图报好了。”
“你答应我,在我死后,好好护着玄安。”
“我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国师的声音平静极了,没有一星半点对生的向往,也没有丝一丝一毫对死的恐惧,有的只是一种释然,一种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般的轻松。
就像是……活着,对他而言,只是一种放不下又无能为力的负担。
“活不过?”薛洋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就是心里堵着团不上不下的火,或许还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弄得他难受,“你怎么会活不过?你怎么能活不过!?”
“国师大人,你是整个玄安百姓的信仰,你知道信仰是什么吗?你知道你死了后玄安会怎么样吗?!会乱!一定会乱!!!”
薛洋从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忧国忧民的情怀,但如果用这个可以把国师留下的话,他不愿意以此作为理由!
“国师大人,到时候他国再来犯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而且如果新的国师容不下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国师大人,如你一般的国师……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就像是那个会每天给他一颗糖,会笑着唤他,会关心他会在意他会担忧他的白衣道长——
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不会有新国师。”
国师道,“我托岚和薰帮忙了,有他们说情,不会再有新国师,至少你还活着时,不会。”
“阿洋,我能信的就只有你了。”
薛洋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听着国师接着道——
“阿洋,我把玄安交给你了。”
最后他答应了没?薛洋自己都不记得。
他只记得国师刚说完就开始咳血,那殷红色的液体不住从那苍白得不见血色的薄唇间溢出,刺目极了,让他不由想到晓星尘死时那伤处溢出的血来。
于是他慌了。
他慌着叫着一声声“国师大人”,无措地就像当年知道晓星尘就连魂魄也碎了时的那个自己。
但这个世界不会有锁灵囊。
而且所有国师死后魂归天地,除了一具空荡荡的皮囊什么都不会剩下。
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双眼无神的薛洋和又睡过去的国师。
“喂,薛G……薛成美,你还好吧?”
薰难得同情心泛滥了一下,“辰哥哥本就有心病,注定活不过四十,你别太难过了。”
“……心病?”
薛洋喃喃着,摇头,眼里尽是血丝,“他有什么心病?”
“你觉得朝堂是个什么地方?你觉得皇室是个什么地方?你觉得掌权者又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薰自问自答:“藏污纳垢、手足相残、尔虞我诈。”
“辰哥哥不是不在意,不是不想改变,只是他知道就他一个人改变不了,别看他嘴上不说,心里都积着,堵着,然后就积成了心病,一年重过一年。”
薛洋一瞬失声:“我……我以为,我以为他其实不在意那些……”
薰本来想嘲笑一声,但又觉得这个情景不适合,于是转而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国师苍白的面容,话却是对薛洋说的:“那是你不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