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下）

正是晚饭时间，约瑟夫打算带着自己的病人去外面吃点东西，却在扶着对方下到一楼时迎面撞来一个人影，原本被扶着的病殃殃的人迅速退开，怀里干净整洁的伊索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这让医生猛的皱眉，意识到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后他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女士，您怎么了？”

　　女人好像是为了跑进诊所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只能软趴趴的靠在约瑟夫身上，头都没办法抬起来：“先生……救我……”

　　“臭女人！你居然还敢跑到这里来！给我出来！！！”

　　一声声咒骂从门外传来，在家里作威作福的男人即便是不太清醒，也只敢站在烈日下辱骂为自己辛苦操劳了多年的妻子，而不是直接冲进诊所里。醉意没有完全蚕食他的大脑，对于那几个保镖的恐惧让他就算是骂人也没胆子带着诊所主人。

　　那个男人约瑟夫知道，是黑巷外缘著名的家暴人，暗想着今天的晚饭可能要泡汤了，他含着歉意对坐在导诊位置上的伊索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女人放在休息椅上，稍稍抬起对方的脸，看着那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唤来了护士：“兰瑞莎，帮这位女士处理一下伤口。”

　　伊索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护士推来治疗车熟练的处理伤口，女人拉住想要让开的医生，约瑟夫坐在椅子边缘安慰自己的病人。

　　真和谐。

　　他移开目光，看着还在门口叫嚣的酒鬼，舌尖在口腔里扫荡一番，又仰头望着上方的吊灯。

　　时间有些长了，那女人受的伤不轻，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她怕极了立在门外的丈夫，伊索的余光中她在努力的往医生怀里钻。

　　男人都是有占有欲的，伊索不喜欢自己的还感兴趣着的东西被别人盯上，他翘起腿抖了一会儿，名为烦躁的情绪愈演愈烈，最终将那点可怜的耐心磨得一干二。

　　反正干等着也没什么事做，他干脆起身出门，顺手拖了张看上去不算贵的椅子，对着那酒鬼的腰就这么砸了下去。

　　椅子质量还不错，这一下居然没坏掉，伊索见酒鬼愣了一会儿后想动手，又给他的后背来了一下，这次用的力气大了点，椅子没坚持住垮掉了。

　　垮掉的还有酒鬼，疼痛让他清醒了很多，恐惧让他像只无骨动物一样趴在地上呜咽，伊索本来想踩上一脚，但考虑到约瑟夫这拖鞋不便宜，于是屈尊纡贵的蹲了下去，用还拿在手上的椅子残肢戳戳男人的头：“爽吗？”

　　这动作惊到了一众看热闹的路人，黑巷里谁死了都不稀奇，他们也时常围观发了狂的男人打老婆、打孩子，但那些男人大多无能又易怒，打人时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写着对生活不顺的恨意，看起来恶心至极，但看这年轻人的给人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他看着不大，二十出头的年纪，脸色是带着病态的苍白，全身上下就连灰色的发丝都写着羸弱，可作出的事却力量十足。

　　约瑟夫在摆脱了最初的震惊后连忙推开拉着自己的女人跑到伊索身边，他想说“你不能随便打人”，想责怪“为什么要下手那么重”，想质问“做什么要像个混混”，但他一出口，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句：“伤口有没有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