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下）

当时确实有个人藏在衣柜里，伊索听见了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被吓到后拼命捂住嘴却挡不住的惊恐。柜门并没有关的太紧，他就这样提着一个脑袋，缓缓走到衣柜前，垂眸看着那个刚没了父亲的、瑟瑟发抖的、或许还大小便失禁了的可怜人。

　　“嘿，入殓师，你太慢了。”

　　刺客那时同样稚嫩，他看起来比伊索要活泼一些，但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层应对外界的伪装，他们都尝试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可底子还是漆黑一片。

　　“他太胖了。”伊索伸手，从柜子里取了一件衣服将那大得不正常的头颅包裹住，而后和刺客一起离开，“那些脂肪是我没见过的多，很恶心。”

　　回忆只在一瞬之间，当年的孩子似乎继承了父亲的势力，伊索看着他瘦弱的身子，忍不住嗤笑一声：“我记起来了，那些恶心的肥肉。”

　　男人没有生气，他甚至笑得更开怀了一些，扔了雨伞后举起枪指着杀父仇人，眼里是怎么也挡不住的兴奋：“入殓师，看在你当初把同伴引走的份上，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把你的命留下。”

　　伊索也笑了，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把自己的懒惰曲解成仁慈，只觉得这人和当初那个油腻肥胖的恋童癖一样自大无知。

　　“你知道吗，”不同于表现出来的那样孱弱，入殓师能从无数危险任务中活下来的诀窍，就是他异于常人的意志，“我善用冷兵器。”

　　他极速出手，抬起指着自己枪口的同时将男人变成了自己的盾：“但我有时候图方便，也会用一用枪这样的武器。”

　　装了消音器的枪支在使用时没有那让人心悸的“砰砰”声，他迅速解决两个人，拖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往最近的路口后撤，看着那些投鼠忌器的人就像看着一个笑话：“你们不愧是父子，这愚蠢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九年前那油腻的恋童癖屏退了所有手下，把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孩童带入自己的卧室，然后被割下头颅。

　　九年后这骄傲自大的杀人犯信心满满，将自己置于手下和受了重伤的仇人之间，然后被当做了盾牌。

　　伊索又笑了一声：“你不该把围杀我的地点选在这种地方，这限制住的人绝对不会是我，你更不该说那么多话，下辈子杀人的时候果断点。”

　　男人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带着难以形容的兴奋握住入殓师擒住自己脖子的手：“没关系，这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是为了和你一起死，怎么样的方法都没关系！”男人做了最后的告白，大喘着对剩下的手下发出命令：“开枪！开枪！！开枪！！！”

　　闷响在这一方空间瞬间密集，伊索扔开和肉酱无异的盾牌，硬抗几枪解决了剩下的人，或许不止几枪，他那坚强的意志已经变得摇摇欲坠，只能强扯着主人的身体走出深巷，让雨水冲刷掉男人恶心的血液。

　　一切都空茫起来，雨声渐远，他知道这不是因为天空放晴，而是因为他的灵魂正在被抽离，死亡并不是一件值得惧怕的事，在某次任务中再次回到地狱本来就是他一直以来对自己作出的预测，不过当他看到眼前那个模糊的白影时，第一反应仍然是——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