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如故53: 归

悠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真正和张家人打一场。

她记忆里的张家人还停留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张起灵”“张日山”身上。

对了、还有一个“张启山”，不过这个名字的记忆还很缺失、和“张日山”的寥寥记忆差不了多少。

相比之下，她更深刻的就是“张起灵”，那位若干年后张家最后一位族长。

若不是新月饭店那一枚鬼玺闹了一出幺蛾子、她应该和吴邪、胖子、张起灵一起在张家古楼里，而不是在这个充满封建制度、没电没网、拿把冷兵器靠着人海战术拼死拼活的地方。

胯下的汗血宝马健硕有力、奔跑起来的风声呼啸而过、两边的山野模糊不清。屁股遭罪不说还灌风。

不过这些都没时间理会，悠悠只想着在那张家人回族的路上抢回那块和帝王一起埋入皇陵的赤色太岁。

太岁一共有五色，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脂肪，黑者如泽漆，青者如翠羽，黄者如紫金。

分别代表五种不同的能力。

赤色代表火、白色代表水、黑色代表土、青色代表木、黄色代表金属。分别对应五行。

这五种能力原本就在她封印的原身里、奈何自己被关在那不见天日的青铜门后，远水救不了近渴。

这会她只能靠找这些不同能力的太岁部门来填补自己缺失已久的能力。

只要她抢回那块赤色太岁，她就可以恢复操控火的能力、壮大自己的本源。

耳边暗卫的声音传入耳中，张家人就在前方。

悠悠看见那五个身影，心中默默下了决心。

也许是心中还是怨怼他们的背叛，悠悠带着一行陌家军直接杀了上去！

那张家人看见突然杀出的人马有些意外、不过训练有素的他们很快就迎面而战！

这一战可谓是强强对立，尽管双方人数相差悬殊，可也一时难以拿下。

山野间血溅四方、杀气腾腾惊的天上都雷雨不停！

悠悠带去的十名陌家军与张家人死战，最终夺得了那枚装着赤色太岁的盒子，却也只剩两名暗卫和两名将士得以生还。

悠悠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化为地上的一天血肉模糊，心中刺痛不已。剩下的暗卫和将士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见着同袍战死，他们没有悲痛、没有愤怒。只是走上前把他们的尸首搬上马背，默默的跟着悠悠往回奔走！

当悠悠看着他们的亲人接过尸骸时那沉默冷静的表情里没有一丝愤怒和悲伤。只是在得知死讯的那一霎那皱了皱眉头就行了礼把人搬了进去。为首的那位老人许是家里长辈，见到悠悠的时候格外重礼，询问家主是否受伤，在得知家主无碍后沉沉一拜，只说了一句话：“陌家军为家主战死、无憾此生！”

悠悠内心的震动是巨大的，她从来没有这么锥心刺骨的感觉！

雍城被围那一日、陌家军也有死伤、可都是天道去处理，她没有参与。

如今亲自上阵、这会才明白天道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慈不掌兵”。

简简单单四个字，压在悠悠心上如有万斤！

值得吗？

这三个字在那老者的眼中有了最深切的答案。

陌家军能曾经在这世间驰骋疆场、所向披靡，就是靠着这一身血性和无谓！

尽管已经避世、可这份绝对的忠诚和信仰已经融入世代陌家人的骨血里、密不可分！

悠悠想开口问她能给予一些什么补偿，可她觉得自己补偿什么都替代不了生命的离去。

暗卫记下了战死的人名，向老者礼别。这些人的名字会刻进陌家英灵殿、供奉牌位，受香火供奉、世代祭奠。这对陌家军来说是无上的荣耀和最好的归宿！

悠悠之前都不曾踏入英灵殿，天道不让她去，如今自己一脚踏进去之后立刻被震撼的无以言表！

一块块牌位层层叠叠拔地而起！巨大的英灵殿里满是数不清的牌位！

那是一个个曾经为陌家战死的英魂，每一个牌位前都有一盏长明灯。

空着的地方很快就会竖起今天战死将士的名字，而他们的家人也会得到丰厚的抚恤，家里的幼子可以世袭死去将士的职位，家门口会钉上一块金色的陌家家徽，每一个陌家人看见都会对他们格外礼重。这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尊重。

悠悠踏出英灵殿、手中的盒子格外滚烫似的，她这一刻才能设身处地的感受到周生辰的内心深处是有多少苦涩和伤痛。

他从17岁开始南征北战，手下的将士更是流水的营盘，来了又去。

在他的心中早已习惯了这样生死往替的轮回、一个个面孔在他眼前来了又走，变成一个名字和一胚黄土。

那该是有多少次锥心刺骨，在他的心中应该也有了这么一座英灵殿，里面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是否他都会在心中默默祭奠？

自古一人将相万骨枯。

相比死去，活着才最难。

悠悠看着盒子那块赤色的太岁，心中五味杂陈。

为了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看着天道所在的那间屋子，悠悠快步走了进去。

才一进去，之前刺鼻的血腥味明显淡了许多，估计是打扫过。悠悠着急的往内里的榻上走去，老远就看见那躺着的身影，心中一阵忐忑。

悠悠天道？

这一声明显有些微颤，因为这里太安静了，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悠悠天道？你怎么样了？

走得更近了些，悠悠又追了一句。

没回应，安静的让人害怕……

那个熟悉的脸就那么安静的闭着眼睛躺在眼前，像是睡得沉了，悠悠喊了好几句都没有回应。

悠悠不敢再往前一步，更不敢伸手去碰他。生怕他吵醒了，又想要他醒过来，一颗心没了根基玄在半空…

“轰隆”一声雷鸣震的殿中轰鸣！悠悠手中的盒子掉在地上！

闪电划过夜空，一瞬间闪亮之后，悠悠看着一处方向湿了眼眸，一阵哽咽热泪划过脸颊。悠悠看着殿外倾盆大雨中那抹近乎透明的身影无语凝噎……

是他，又不是他。

修长的身影站在雨中却未曾沾湿衣襟，几乎透明的身形在雨中依旧熟悉的如同初见。

他的脸上没有离去的悲哀，而是扬起一抹笑对着殿中的悠悠拱手一礼：“大人，您终于平安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