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诚失踪的三天后,平安站在展君白身前,递上孙鹤英一行人落脚的地方,邱明也正说起江月楼等人的下落。
孙鹤英要的是账本,而江月楼要的是法理。
总得来说,还是江月楼更棘手一些。
毕竟好人总会让坏人觉得头疼。
但孙鹤英摸到了展君白的脉,所以展君白不得不花更多精力在孙鹤英身上。
或者说,还是傅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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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诚的样子狼狈极了。
这是展君白再见到傅诚后下意识的想法。
他话里带上怒意,冷笑着看了一眼孙鹤英。“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孙鹤英当然是心虚的,这心虚不仅来自背叛,也来自于对展君白的了解。孙鹤英太了解展君白暗地里的手段,即使换了山头,骨子里却依然是惧怕。
寒风一吹,孙鹤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才惊觉额角的冷汗。他看了眼展君白,咬牙握紧了拳头,“您过奖了。”
“司长,共事一场,咱们好聚好散。”
“您把账本给我,傅公子即刻就能跟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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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诚闻言,抬眼看了一眼展君白。那是展君白看不懂的神色。
傅诚大概是不想让自己救他的。这样,他的恨便能更简单。
展君白有些自嘲的想。却仍是挥了挥手,示意邱明带人把账本送过去。
“等一下。”
孙鹤英突然说道。
他走到傅诚身后,枪口抵着傅诚。然后阴恻恻的笑了笑。“我这人胆小,怕死,惜命。”
“万一受了什么惊吓,手一抖不要紧,就怕伤了傅公子不是。”
“劳驾司长,您还是亲自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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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
平安暗骂,随即示意不远处的人不要动枪。
展君白不置可否。他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不济,也不过是将金马堂拱手相让。
他要傅诚活着,其他的,都可以从头再来。
展君白太过自负,又或者太过在意傅诚。甚至于忽视了孙鹤英身侧神色游移的线人。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缓慢而又坚定的,走向傅诚。
但傅诚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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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突生。
傅诚狠狠推开了展君白。
下一秒,傅诚的身上开出了血色的花。伴随着阵阵枪声,江月楼带着人也出现在林子里。
傅诚好像听见平安的嘶吼,也听见陈余之的惊呼。
但他却只看着展君白。
“你不配为我而死。”
他这样说道。
傅诚的声音带着长久干渴的喑哑低沉,如同神明厌弃,重击在展君白心上。
他与傅诚仅相隔不过十步。
却如天堑一般。
而展君白固执的跨过这道天堑。
他偏要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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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君白最终跪倒在傅诚面前。
他曾十分喜爱傅诚穿浅色衣衫的模样,此时却觉得碍眼极了。
泥土和血,都不该出现的傅诚身上。
展君白双手颤抖,却又温柔的把傅诚抱进怀中,而傅诚也再无力气挣开他。
他们都知道,他快要死了。
三枪要害,背后的人显然是要展君白的命。
“我说过,希望你凄风苦雨,不得善终。”
“我食言了。”
傅诚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声音也逐渐变得弱不可闻。
“我不想再遇见你了,展君白。”
“生生世世,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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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你太累了,爱你也太累了。
放过我吧。
我也放过你。
傅诚这样想着,恍惚置身于天韵园戏台中。他在光晕中回首,却只看到了展君白。
而后傅诚的世界终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