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玫瑰

·文严文

·第一人称/严浩翔视角

·一封送往人间的纸信

·BE

•前传

我是在巴黎转伦敦的火车站前途中遇见刘耀文的。

宽大的黑色风衣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皮手套中捧的是一束开的热烈的玫瑰。

我的心跳似乎一瞬间停止，在这寒冬中。原本热烈而跳动的心脏被按下了静音键。是他吗？我想是的，我在内心毫无意义的自问自答。仿佛像个跳梁小丑。

几千个日夜，我想我早已能从人海茫茫的火车站一眼认出他。180+的身高，浓黑的短发，特色的皮手套与金丝眼镜，种种细节都促使我在那一刹那恍惚的认出他来。

挺拔英俊的亚洲人，似乎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即使在国外，短短时间内已经上去了三四个女孩子，无一例外都垂头离开。

我不禁上前，但下一刻我立马后悔。刘耀文仿佛有雷达般，抬头一眼便看到我，而我原本要缩回的脚停在空中，可笑极了。

他抬步上前，似是要叫住我，但我在下一秒却慌乱逃走。跑的过程中，我恍惚想起那年冬天，我站在雪地里笑着对刘耀文说。

—和我相爱吧，在2009年的这个冬天。

01

回忆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对我来讲。但这封信是必须要写出来的，所以耀文原谅我以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承载我一生与你的记忆。

我是在2009年的夏天遇见你的。刚上完素描课的我一下被你撞倒在地，书包里削好的铅笔也在这时啪的一声断掉，恍然间，我听到你清澈的少年音，带着不知名的着急。

“你没事吧！”

尖锐的石头刺破了我的皮肤，只是小面积擦伤而已。我安慰自己，但我心里很清楚，十有八九回家又会被母亲责骂，画家的手是很重要的。

“没事你还好吗？”我只能压下心中不适，温润的开口问向面前张扬的少年，紧接着目光移向他的他身上的校服，四中，是学弟吗？我心里想着。

“我没有事情，学长抱歉啊。”他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着，“你怎么看出我是你学长的？”我好奇的开口问道。

“那是因为学长很出名，我很敬仰你！”

是开心吗？被别人喜欢了。我压下胸腔内跳动。

含有笑意的声音响起，“是吗？谢谢你小学弟。”

正值18岁的我，可能当时可能也没想到，后来我会溺死在这片蜜意的眼眸中。

02

距离我上次与你见面已过了一个凉秋，我曾在这条街徘徊过，一次次的想与你邂逅，希望在你的口中得到一句夸赞。

当我反应过来时，这已成为了我的执着。

看到这封信的人可能会想，这这仅仅是一句夸赞而已，为什么成了我那时的执着？我想这大概是家庭的冷漠与传统的中国式父母种种原因下促成的。

儿时的我得到一句夸赞，不能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也并不简单，母亲总会用那双带着厉色的凤眼，斜视我，随后吐出一句，“你还能做的比现在好。”

我曾经在心里质问过，为什么我会去期盼一句夸赞。后来我在绘画的世界里找到答案。

近乎疯魔的我得出一句结论—上天不公。

仅仅四个字，却耗了我15年的时间。

很抱歉，以上文字带了我负面的情绪，如果影响到你，那我万分抱歉。

03

回归正题，我在那年寒冬再次遇见了你，身穿长衣的你显得成熟多了，围巾是方格状，很配那件大衣，凌乱的头发耷拉在额间，越发有韩剧男主角味。

“嘿，小子，在四中过的怎么样？”我亲眼见到我的父亲热烈的上前抱住那个，我的学弟。

在心里支起高塔的好感瞬间坍塌。

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家里对儿子如此冷漠，转身却对友人的儿子投以热烈的拥抱与问好。

我不明白。

我冷眼看着这对亲如父子的二人抱，拥抱完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淡，以至于父亲看到我时有那么一瞬间停顿住，脸上那破碎不堪的面具带上了一丝尴尬。

我无视父亲投来的目光，我甚至认为当没有当场拆穿他，已是尽了最大的情分了。倒是那个学弟对谁都热情洋溢，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看到了缩小版的太阳。

“严哥，我叫刘耀文，叫我耀文就好。”

“耀文。”

那俩个字被我念的极为缱绻，看到学弟右耳的红晕，我心里有极大的满足感。

仅仅四个字就耳朵红了，还真是纯情。

今年冬天，他是要与我一起过年的，那四个大人将我与他丢下，去了客厅。房间内只剩下我与那个小学弟。

也真是可笑。17年的时间里，我从未见过那个学弟，就像凭空出现般挤进了我的生活中。

“在四中过的怎么样？”我冷不丁的开口问。

“还可以，老师同学都很友好。”

“是吗？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他不出声了，脸上的尴尬已经显而易见，我才恍然发现，这个问题不是我这种只见过两面的人可以问的。

但不说话是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还真是看不出来，还以为是好孩子。我心里恶劣的想着。

“严哥素描学了几年啊。”

“八年，十岁开始学的。”

“哇，那可以给我画一幅吗？”

可以吗？我在心里问自己，内心扭曲的我说不定中途就把他画成妖魔鬼怪，这可赖不到我，是手的问题。

“可以 ”我听到自己冷淡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答应下来的，如何完成的，但只要对上他那双狗狗眼，我的脑子就一下空白起来，动作机械的重复着。

这种人生来都是对付我的。

我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真诚的人。

“严哥，你还把我画帅了！”

我听见他兴奋的感叹着。

“是吗？那你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严哥可太厉害了。”

又来了这种感觉，大脑兴奋的运转着，四肢无处摆放，只能像木头人一样站着，眼神不知往哪处瞟。

“可以送我吗？”

“可以。”

木质的桌子上摆着一张摆放着一张白纸，画中少年青涩而不失硬朗的五官十分突出，眉眼弯弯，连带着整幅画都充满了活力。

画的背面标上了飘逸的英文—Sun。

太阳。

04

今天是除夕夜，傍晚的街道几乎无人，只有一处处灯光亮着。老一辈的人总说除夕夜要留一盏灯，即使说不上缘由，但也要坚持亮一盏灯。

我曾将它看作新幸福的开始。

城内的部分地方是能燃放烟火的，即使不是自己放的，但看到总会有一种激动的情绪散发出来。

漆黑的夜空中涌上一串串烟花。夜幕摘除孤苦寂寞。空窗上映出那接二连三的烟花，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大人都回了卧室，客厅只剩我与他。烟花升起的那刻，我看向窗外，而旁边就是他。在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他比烟花还令我心动。

我看着空中的烟花，突然弯了一下嘴角。

我想世界上总有人能对付住我，像我这种恶魔，上天应该会派一个天使来拯救我。

于是我按下快门，时间暂停在这一刻。

在这一刻，我明白了爱的意义。

05

“和我相爱吧，在2009年的这个冬天。”

他临走前，我毫无由头的对他说出这句话，我想正常人可能会扇我一巴掌，使我清醒。但那个天使没有，他反而反过来问我。

“你想好了吗？”

“我想我说的够认真了”

“那好，和你相爱的第一天，我想我们应该加个微信。”

真是可笑，成为情侣的两人在此在此之前都没有加上微信，我在心底自我揶揄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他的微信名很简单—Lilwen。

头像是一只金毛躺在阳光下，我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反应就是好像他，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笑出来，还真是小太阳。

他看着很好奇我笑的原因，我随后扯了个谎话来敷衍他，半晌才问他，“这个是你的狗吗？”

“Yes。”

“叫什么名？”

“土豆！”

我再次笑了出来。

06

和他交往的日子我是非常舒心的，我也认为我们间的感情在持续上升，他也开始变得成熟与细心，简直不像一个年下男友。

如果我没有发现那件事，我们可能会一起上同一所大学。

一次回家，我没有提前跟父母说。我认为只是一件小事。进了家门后，我听到一阵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前不久刚见过的刘阿姨此时正在父亲的房间内。

我思绪一片混乱，门关的书包无暇顾及，疯一样的跑出家门，房内的声音还在持续，且越来越高昂。在这片声音中，我在离门关仅有一个储物间的卧室内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父亲在另一个房间，那么母亲房间里的是谁？

秋日的凉风刀尖似的在我脸上刮，脑子也越来越清醒。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十几年都没有见过他们。

我在心底扭曲的想，可能在我熟睡的某个夜晚，他们在这里享着天伦之乐。

真是一对好父母，好一对友人。

可是刘耀文怎么办？

我蹲在地上无声捂着脸哭泣着。

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果只有我知道的话，那我死了，刘耀文是不是就不知道了？他仍可以与他的父母和平相处，他仍会是那个太阳。

我下定决心向马路中央冲过去，汽车的轰鸣声与行人的惊呼我都不在乎了。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躺在血泊中的那一瞬间，我是解脱的，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就这样，我想睡一会儿。

07

睁开眼时我，我已身处鬼界。那个记事的问我，你有生前履利吗？我摇了摇头，那个人又问我还记得生前的事情吗？我点了点头。

随后才会有这一张信，但我写了两次的，一次当生前履利，一次就送去人间给那个人吧。

此去经年，祝君安好无忧。

—严浩翔于2010年春所作。

•后记

后来鬼界开放了回人间再看一次生前重要的人的活动，我参加了，只是想看看他现在过的好如何。

虽然鬼界差使曾给我他的照片，说他成为了精英律师。

再后来我逃走的那刻听到了他轻到融于风中的两个字。

“奇怪。”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