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夜话别

相携一起去城郊为殷远衾和殷夫人扫完墓之后，殷梨亭和饮溪去了护城河附近栽小树苗。

前几年栽下的树苗已经长高了许多，有两颗已经比他们还要高了，看起来长得喜人。

种了新树，最后便是放走装满愁绪的风筝。

按理，风筝放到最后应该将风筝线剪断，将承载了一年霉运的风筝放飞。不过，饮溪和殷梨亭都没有将风筝线剪断。风筝线太细了，容易伤人，所以风筝收起来以后，拿去烧掉便是了。

似是悠悠闲闲，又像是忙忙碌碌，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也就意味着，明日又是分别了。同样，这也代表着，后日饮溪就该跟着覃掌柜和云纤回曼陀山庄了。

知道小年轻有话要说，覃掌柜自发的先一步回了宅院，留殷梨亭陪着饮溪在院子里荡秋千。

这秋千架是前年王林空和殷梨亭一起动手扎的，三个单人秋千，还特地在中间那个秋千上面绕了漂亮的花。

今晚出了星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逝去的灵魂在借此机会探望离别已久的亲人。

饮溪靠在秋千架上，任由秋千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心中倒是没什么离别的愁绪。

“梨亭哥哥，你明天，准备去哪里啊？”

殷梨亭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听到问话，温声答了一句：“去西域。”去为爹娘报仇，也为殷家武馆上下的二十一口人命讨一个迟来的公道。

察木尔身上背负了这么多条人命，却还逍遥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西域啊……”饮溪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地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殷梨亭收回目光侧首看着她，“你呢，你什么时候和覃伯伯他们回去？”

“后日吧。”这话说得饮溪有些心虚，“明日先送你，后日刚好是月初，正好出发。”

她的声音很轻，但殷梨亭却没察觉出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温声叮嘱着她：“那你回去之后一定好好跟韫姨认错，免得再被罚了。”世叔虽然宠着她，但做主的却是韫姨。

早在昨日他就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在襄阳。

“放心吧，娘不会罚我的。”至少后日是不要想了。至于日后……等那时候再说呗。反正……爹爹应该会帮她的吧……

殷梨亭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以为她说的是世叔已经和她通过气了，所以轻声应和：“嗯。”

不过……“溪溪。”

“嗯？”

“下次不要再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年纪还小，外面太危险了。”若是没人跟着，遇见了危险却求助无门怎么办？

“好，我下次不跑出来了。”直接这次不回去好不好？

殷梨亭只以为她答应了，又瞧了眼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温和的笑了一声，轻轻站了起来。

“走吧，天色晚了，我先送你回房。”

“好。”

她没有拒绝，同样轻轻站起身，几步到了他的身旁。

满天繁星与人间灯火一同，映在那一高一低两道并排的影子上，无以言喻的和谐。

晚间微风吹散了轻轻软软的声音：

“梨亭哥哥，那你一路上会经过哪些地方啊……”

“会经过雍州么？还是梁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