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有些迷失,吐得七荤八素之后支撑着起来,将鬓角的碎发拂了拂,目光沉沉地看着张云雷。
两人静默,无声的情绪在酝酿。
张云雷瑶瑶……
最终是张云雷率先开了口,因为担心陆瑶摇摇晃晃的身体,担心她会支撑不住,一时也就无心去探究其他。
未料想女人灵活轻巧地躲避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之后举着食指到唇边,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陆瑶云雷,有些话我怕清醒了没有勇气跟你说,所以来的路上我又多喝了两瓶,现在有点晕。
她轻笑一声,埋头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摸出户口本,举在胸前,
陆瑶云雷啊,对不起……发生事情的时候第一个想的不是跟你一起面对,而是放弃和逃避,用借口来麻痹自己。我知道我们在一起要面对的困难有很多,那你还愿意娶我吗?
张云雷瞳孔微颤,麻痹感从大脑蔓延至四肢百骸,喉咙上下滚了滚,声音都变得不真切。
张云雷你说什么?
他问出口,转瞬又后悔了,害怕盲目确认之后她会突然清醒过来,告诉自己这只是个玩笑。
但是女人笑了笑,身体晃晃悠悠的,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明媚灿烂,她拔高了嗓门,
陆瑶张先生,你还愿意娶我吗?
一旁作为旁观者的陶莞尔不经意松手,手里的保温盒就砸在地上,发出“哐哐”的声响,她修长的睫毛颤了颤,震惊是因为从未在张云雷的眼中看到这样的深情。
像是盛满了星辰大海,任谁一看,都要无法自制地深陷进去。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好冷,脚步往后撤了撤,之后转身逃离。
张云雷声音颤抖,
张云雷瑶瑶……你说真的吗?
陆瑶郑重地点着头,
陆瑶这对我来说可能需要一些勇气,所以……
她说着,胃里突然一阵翻腾,下意识捂住了嘴巴,惊得张云雷立刻上前,却见她又突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眼神就涣散开了
陆瑶云雷,我有点晕……
话音落,她勾着唇角,身体就十分放松地瘫软了下去。
张云雷反应迅速地将人捞起来,顺势抱在怀里,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开车回公寓的路上,他时不时转头盯着旁边熟睡中的女人,之后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张云雷 现在几点?
电话很快被接通,他声音清澈,透着某些不自知的情绪。
睡意惺忪的严柯翻身下床,看了一眼床头的钟表,
严柯张总,十二点半。
张云雷给你一项重要任务,办妥了带薪月假,办不妥……
张云雷勾唇,些微顿了顿,
张云雷那你就准备好辞职报告吧。
他并不常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这话一说出口,电话那端的男人就已经全然清醒,一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一边作势出门。
——
陆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模模糊糊中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轻呼着:
张云雷瑶瑶……
陆瑶云雷,别闹。
陆瑶抓了转脸,转头又继续睡了过去。
站在沙发边的另外两个男人,一个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推了推眼镜框,看向身材魁梧的另一个,投去了不确定的目光
同伴严哥,这确定没问题吗?
另一个是严柯,瞳孔颤了颤,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定定地看着站在最中间的张云雷,
严柯张总,陆小姐她……是自愿吗?
张云雷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用眼神代替了回答。
一旁的眼镜男感觉到杀气,讷讷地抱紧了手里的包,转身就要走,被反应过来的张云雷一手揪住了后脖颈,丢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他杀气腾腾的,有一种令人胆寒的执念在心底里流窜。
眼镜男委屈巴巴,缩在沙发角落里,
同伴你们这样为难一个公务人员,万一这小姐清醒过来反咬一口,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张云雷冷眸,将两张照片搁在茶几上,
张云雷这是去年我们准备领证的时候照的,因为一些原因耽误了,你只管办,后期有任何麻烦绝不找你。
他说完,又推了一张支票出去。
眼镜男将包牢牢攥在手里,看清那张支票上的数字之后更是惶恐,就见他摇了摇脑袋,似乎坚定了什么意念,
同伴严哥,欠你的人情我来日再还,今天这事情我办不来。
说完一缩脑袋,就从沙发上滚了下来,闷头往门外跑,结果结结实实撞在了严柯的身上,一屁股摔在地板上,顺带着打翻了旁边的一只花瓶。
“哐当”一声脆响,惊得眼镜男一阵瑟缩。
剧烈的动静吵醒了昏睡中的陆瑶,女人砸吧两下嘴巴,一只手臂杵出去,恰好抓住了张云雷垂落的手臂,
陆瑶云雷,我们结婚吧……
她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却还是十分清晰地落在了一屋子三个男人的耳中。
眼镜男眨巴两下眼睛,转过脸来,恰对上张云雷森冷的目光。
张云雷听到没有?
张云雷下意识攥住了陆瑶的手指,同瘫坐在地上的男人对视。
同伴听得不太清楚。
眼镜男拍拍屁股上的灰,站了起来。
张云雷敛眸,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陆瑶一眼,之后又叮嘱严柯,
张云雷看好他们两个。
随即折进了书房,不多时手里拎着一只手持式喷壶出来,重新站定到陆瑶面前。
平静呼吸了两秒,将喷壶的瓶口对准了熟睡中的女人,尽管不忍,还是对着她喷了过去。
陆瑶天呐,下雨了!
女人惊坐而起,修长的睫毛上沾染了些许水雾,就见她眨巴两下眼睛,瞳孔聚焦,看清了正拿着喷壶对着她的男人。
陆瑶云雷……
头脑昏昏沉沉的,意识却些微清醒了几分,目光转而落在他的手上,
陆瑶你偷袭我?
张云雷假装不经意地将喷壶往身后收了收,眼明心亮的严柯反应过来,从后面接了过去。
陆瑶等了你很久都没醒。
张云雷兀自解释,继而从她怀里抽出一直被她抱着的户口本,
陆瑶你还知道自己来找我做什么的吗?
陆瑶怔愣一秒,抬手揩了一把脸上的水雾,这才点头,
陆瑶记得。
张云雷做什么?
陆瑶结婚
她盯着那户口本,定定地开口。
张云雷勾唇,无声地放松了些,转头又看秦眼镜男,
张云雷现在可以了吗?
眼镜男重新坐回沙发上,没有说话,只是从包里抽出两张结婚申请表递到他们面前。
陆瑶眨了眨眼睛,似乎又开始不大清醒,她讷讷地盯着封头的几个大字,最终捡起了茶几上的笔。
等最后盖上章,眼镜男将结婚证推到二人面前,仿佛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长舒出一口气来。
严柯我送你回去。
严柯眼神松动了几分,将人引着往门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