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白泗安的记忆（2）

吴邪的眼神颇为纯善，似是尚且还没有明白过来如今的处境。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倒是迈开脚步蹲下身拨弄了一下河水稍微让手湿润些好把扇子用的灵巧。远处似是传来了狗叫，抬眼望去，那驴蛋蛋已经咬着船上的绳索将船只带了过来。

上船将东西都放着了船斗里边儿，最后只能坐在船舷上晃着脚瞧那小船顺着水流方向往洞那头飘，只是越靠近越是叫人心有余悸。我心底不详的预感越发的浓烈，倒是感觉……洞里边儿恐怕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也不是一般可以对付的。有点意思，这一次鲁王宫的行程，多半会有颇多的收获罢？一旁的小三爷仍旧一副浑然不知、不谙世事的模样，我能感受到他在紧张，但是双眼迷茫，一副不知为何紧张的样子。

溪流的道路九曲十八弯，有些像是故意绕路似的，仿若能感觉到一会儿靠近了洞口，一会儿又远离了去。抬手揉了揉眉心，又看一旁的小三爷心大地抽着“八喜”。摸出衣兜中的烟凑过去问人借了个火，只含在嘴里看着远处的小黑点。小海不让我多抽烟，所以这估摸着只是今天最后一支烟了。可是，下斗有些时候难免想着事情就忘了少抽烟这一回事儿，免不了被自家弟弟训一顿才是。

在洞口前，这老翁停了摆渡，一脸认真地说：“等一下前面要过一个水洞，在洞里的时候，几位请千万小声说话，不要看水里，特别是不要说山神爷的坏话。”

好一个封建迷信唬人的话。眉梢微挑倒也没说什么，侧过头看一眼用杭州话交流的潘子和吴三省。现在定是不能打草惊蛇的，吴三省应当是知道怎么处理，更用不着我来费心，他也明白不用嘱咐我什么，毕竟我好歹也是这道上尊称一句四爷的人。摸出衣兜的折扇在指尖转了转，展扇掩了半面，眯眸瞧着那水洞半晌，只觉心底的不对劲愈来愈浓。余光又瞥那头张家的人，他的神经也是紧绷着，尽管他脸上未显示出什么表情，但是他的肌肉紧绷，手也放在靠近那把黑金古刀的地方。果然，水洞有不对的，否则张家这位也不会这么警惕了。

入了洞以后，便明白这不安来源于何处了。四周洞壁光滑潮湿，泛着奇异的绿色，好像长了一层青苔。对我而言再熟悉不过了，这似乎是一个盗洞，而且有些年头了。吴三省伸手摸了一把洞壁，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侧过头看我，那眼睛里还有些紧张：“四爷，您看这洞的情况……”

“这洞不简单，保持点警惕吧。”堪堪丢下这么一句话，没再听吴三省与船工的谈话，目光环视了一圈四周，回身从包裹里翻出军刀别在靴子旁侧以备不时之需。尽管随身的扇子也藏有乾坤，但是有些锋芒不当现在就展露在外人跟前，那等于是让人握着了软肋和把柄，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便是会无意之中给人递了刀子。

“嘘，听！有人说话！”张家的那个突然出声，看样子这洞里边儿果然不简单，远处传来的声音在洞里边儿撞来撞去叫人听不清晰。船工不见了踪影，也未听过跳水声。抬头往盗洞上头看，奈何黑黢黢的一片，捕捉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眉头再度皱紧，这第一次跟他们一块儿下斗就遇见这么多事儿，之后恐怕是更有些麻烦了。但是也总不可能丢了他们自己走了去。

吴三省有些慌忙，毕竟盗洞里边儿的东西叫人紧张那确是毫无疑问。三个中年人可劲儿嚷嚷着死人肉之类的话，半晌抬手揉了揉眉心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吴三省看我一眼开口：“四爷，您下斗这么多次，吃过死人肉没？您身上有尸气不？”

好小子，这下把我也扯进来了，干脆不满地哼哼一声，反讽刺道：“您下斗的时间不比我多了去了？您都没有我哪儿能有啊？还有，您就觉着我是这种人？就算我真被困在过墓里边儿也是不能吃人才是。您觉着我是什么没感情的神人嘛？”

最后还是吴邪开了口：“你们三个人加起来150多岁，还把别人四爷扯进来，丢不丢人啊？”只是话音刚落，船便抖了一下，潘子拿着矿灯往下照了照，便见水里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游了过去。

这影子看着有些许的熟悉，只是在这浑水里边儿有些看不清楚，恐怕还是得抓起来才能明白这东西是什么了。吴三省带的人有些怂了，尤其是那个叫大奎的，齿间咯咯哒哒硬是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干脆忽视掉那几个人，撑着起身慢慢找了安全位置挪到张家人旁边去，低头跟着寻找着那黑色影子。吴三省训完后目光又落到了这边来，只是目前确认那东西更重要，也就没有再管那家伙。

似是捕捉到了踪影，张家的抬手迅速将里边儿的东西夹起来丢在甲板上。目光凝滞片刻，连呼吸都可以放缓了。小三爷嚷嚷着这是龙虱，蹲下身用扇子轻轻拨弄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对这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且不说我在斗里见过这东西多少次，连雪坊小院儿里边儿都养着一堆这种东西用来弄死一些叛徒。大奎倒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一脚将那东西踩了稀碎。吴三省拿起一点闻了闻，接着看向我，脸色更不好看起来：“四爷……”

“嗯。不是龙虱，这东西是尸蟞。专吃腐肉的，看样子这上边儿尸体不少，恐怕有个积尸地。”起身拍了拍衣摆，手支在下巴不紧不慢回了一句，“只是这东西一般直呆在死人多的地方，不会经常游来游去，怎么现在这么一大群一起迁移……”

“我看，有可能和我们刚才听到那奇怪的声音有关系，你们有没有听清楚是什么？”张家的抬眸看我一眼，又看向了洞穴的深处，脸上带着不解和疑问的意思。

“我怎么听都听不明白，感觉上，好象不去仔细听他，感觉上有人在说话，但是仔细一听，又听不懂——”大奎如此回应了一句。

张家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感觉上有点被人在背后窃窃私语的感觉…难道有什么东西在附近看着我们？”

“警惕一点才是，把精神打起来。跟怂货似的。”不满地啐了一口，眉头皱的更深了起来，因为我似乎……还忽略了什么东西。

刚才的一大团影子过去，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小轮廓……如果真的是那邪门的东西，还真是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