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白清岚与S的回忆场合

白清岚（现实）我记得，我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他的样子。高高在上、目中无人、毫无感情，就和……就和曾经的四哥哥一样。

小孩子的躯壳并不能支撑白清岚在逛完商场以后还能够保持清醒。因此小姑娘在被白羽络抱上车以后就这么在座位上睡了过去，以至于坐在一块儿的弗拉维奥看着那丫头熟睡的样子半晌落下了一句：“卢切，你小时候也这么可爱。”之后就被他弟弟摁住狠狠亲了一顿。

但是此时的白清岚却做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梦境，或者说，她回溯到了过去。

白清岚穿着一身休闲装，白色的旗袍，黄色蝴蝶扣与粉色的荷花刺绣，白色圆头布鞋，上面绣着紫色的金鱼于花底嬉戏的图样。白清岚的步子停在了那高挂着牌匾的双层圆形古风建筑前。牌匾上是漂亮的瘦金体，写着——雪坊。那是出自她的哥哥，她的四哥哥的手笔的牌匾。但是现在似乎那字早已被鲜血染红。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缓缓推开了沉重的红木大门。下头人声鼎沸，买家们都在争夺上面的珍宝。白清岚迎上前来的小厮，接着出示了雪坊的金叶子：“我和你们的老板有约定，所以劳烦带个路。”

白清岚随着小厮去往二楼，进入那个完全隔离的房间。里面可以看见外面，但是外面无法看清里边的情形。白清岚皱了皱眉头，这个房间给她一种压抑感，如果四哥哥常常工作的事这种地方，压力恐怕不会太轻。忽的鼻间萦绕一种清淡的檀香，这让她的神经放轻松了不少。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白清岚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黄梨木椅给人的感觉很舒适，下面垫着一个舒服的软垫。而这时候房门也随之打开，一个瘦高的人影走了进来，并在她对面的檀木椅上坐下，带着上位者的架势。

黑色的短发，带着狼尾，紫色的双瞳，冷漠的不掺有一丝感情。情感缺失症状。这是白清岚下意识给出的第一个判断。苍白的脸色，似乎常年不见光，眼底有黑眼圈，似是睡眠不足。除去这些以外，能看出来是个英俊的少年，约莫十九岁的样子。耳垂戴一个耳坠，但是只有一只而不是一对。身上似乎有点紧绷，像是随时对周围保持防备的模样。手上拿着一把扇子，画着山水画，似乎有个机关。

“你还要看多久。”许是白清岚的职业病让对方有些许的不耐烦了，白清岚轻咳一声正襟危坐看着那双紫色的眼睛。后者只是换了一个姿势，但是握住扇子的手没有一刻松开。白清岚也知道自己不能过多地浪费时间，不然这位大佬一定会把她赶出去的，那么她就别想打探到任何有关于四哥哥的消息了。

“SEA先生，我是白清岚，是白泗安的小妹妹，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白家已经落魄了。我听说说SEA先生知道一些有关于我哥哥的事情，我想问问，有关于我家四哥哥的信息。”白清岚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此开口，接着她看见那双自眸翻腾起了怒火，接着那人伸出了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S突如其来的暴怒有些出乎白清岚的意料，只是因为提到了四哥哥？但是她所听见的传闻而言，四哥哥和SEA的关系一直不错，SEA还是一直跟在哥哥身边的家伙。那为什么他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因为她是白清岚？因为他和四哥哥有仇在四哥哥死后无法报复所以只能对她下手么？那还真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她真的认为这个家伙很喜欢四哥哥。

快要喘不过气了。白清岚抬手握住S的手臂下意识挣扎着。这还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对方似乎恢复了一点理智，接着松开了她的脖子，重新坐了下来。白清岚翻出随身的镜子看了眼，好嘛，脖子上的掐痕有够深的。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而S则是别回头似乎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她正想要责怪那个家伙的粗暴，但是对方却先一步开口：“如果你能早点回来……算了，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四哥哥在你眼里又是什么样的人？他的手下说他是一个不近人情，冷漠而又手段狠厉，和药不然有一点暧昧关系。”终究还是想知道哥哥的意图占了上风，白清岚没有继续追究刚才S掐住她脖子的事情，她现在更想要听听哥哥在眼前人眼里的模样，S是四哥哥最亲近、来往最密切的家伙，或许能听见不一样的答案。

“某个层面而言，哥哥他的确是那样。”S的眼神变得有些失神，似是追忆着往昔，以至于白清岚当时都忘记了眼前的家伙对白泗安的称呼是什么。“但是对我不一样，哥哥……或者说四爷他是一个很温柔，很稳重的人。他总是会先为我考虑好一切，他也总是会计划好自己的一切，确保自己做的有条不紊，那样万无一失，他才会平安回来。回来见我，见他的家人，然后继续这样保护着我，保护着他的家人。我为什么会掐你，白清岚，你明白吗？”S用那样绝望的眼神看着白清岚，就算他清楚白清岚不过是表面的原因，只是一个导火索，但他还是恨着这个迟迟没有回来的白泗安的妹妹。如果她能早点回来，或许白家的下场会来的晚些，再晚些。他也能想办法，想办法再救救白泗安那早已恶化的病情。“因为最终的引线是因为你啊，白清岚。”

这无疑是与白清岚的打击，尽管她清楚自己是压垮白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她清楚她的消息被白沐月利用，她应当去恨白沐月。但是此时S那悲切的眼神让她有些无地自容，那悲哀在她心底翻滚。但是SEA为什么呢，SEA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地步，又为什么握住了四哥哥的一切产业链？SEA是否是隐藏在四哥哥身边的狼？又是否是四哥哥产业中的盗贼？白清岚想要问清楚这一切，但是那头的S显然没有认真听。他垂着头，轻轻摸索耳垂上的水滴形耳坠，似乎又在想着什么。那对他很重要，所以才会有这种小动作。白清岚如此判断。

“雪坊是泗安留给我的。”半晌以后她听见SEA开了口。对方那双紫色的眼睛带着深深的悲戚，“尽管他没有留下任何交给我的证据，但我不可能把他一生的心血让给秦家的家伙们，也不可能任由雪坊自生自灭，更不可能让它落进另一个人手里，我只能守着这里，替泗安永远守住这里。这拥有他的一切，拥有我的一切……”之后他似乎是坠入了什么梦魇，接着失声痛哭。白清岚不知道这是否是S做出来的，因此她只能选择沉默，因为这些话无法再从四哥哥口中求证了。

S画了好一段时间才平静下来，以睡过去的方式。白清岚甚至还没来得及询问他为什么要说替四哥哥看着雪坊。她最后只能选择告别了雪坊。目前S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就确切的证据指向而言，都像是S强占了死后的四哥哥留下的东西并且发展了自己的势力，恩将仇报。也可能是她感觉错误，她决定等下次有机会再来问问S好了，尽管她讨厌这种压抑的气息。

其中还有几个问题她还没有想明白。有关于S的问题。S眼底的白泗安为什么和其他人所见的完全不一样？为什么说起白泗安和药不然似乎存在某种暧昧关系的时候，S的神情突然变得那么奇怪？让S留恋的那耳坠的所属人又是谁？白清岚觉得，只要下次呢弄清楚了这几个问题，就一定可以把S这个人摸个清楚，在那之前，她需要再去别的地方探探口风。

临走前，她听见了几个小厮的窃窃私语，但是那些话语又有些模糊不清了。似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白清岚不打算细想，说不定下次再来雪坊还能听见小厮们的交流。

但是她没想到，这一离开她就再也没有回到雪坊。

小姑娘自梦境中清醒过来，窗外已经是自家的别墅。白清岚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就算她知道现在的溟海还没有成为以后的SEA，白家的落魄还没有发生，四哥哥仍然还在，雪坊也仍旧在白泗安的手上，但是她仍旧心有余悸。那些问题如同徘徊不散的冤魂始终萦绕在她的心中。接着她对上了溟海那双纯洁温和的紫眸。她突然想起来了小厮们所说的话，一时间只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你们有没有觉得，S越来越像是曾经的四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