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只要你抬头，就能看见那一抹天光

鹤田落羽（虚拟）只是你自以为身处暗无天日的沼泽，其实你在一汪水塘之中，抬头就能看见天光。请记住，我们的爱意。

他第一次对她这么说话，如同冬日寒风冷冽，携着寒气席卷他的全身，让她也忍不住瑟瑟发抖。但是鹤田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退，她对她自己有信心，也对王马有信心。她知道，这种时候，只有她能救他。只有她……

“小吉。”她选择了她对他私下常用的叫法，果然，眼前的人略微颤抖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她，那双无神的双眸妄图集中精力看清她的模样，但是他的精神如同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灵草，承受着萧瑟而又带着摧毁性的冷风，他开始发抖，开始畏惧，他的精神随之分散，他无法去关注那个人，他只觉得，他应该抛弃所有人的帮助，这样他才能重新爬上悬崖之上的那片芳草之地。

“你别随便这么叫人。”他毫不犹豫甩开了他的手，崩坏的思绪不断地告诉他不要想，不要想，他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他只需要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救他，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他。王马抬手轻轻摸了摸脸颊，上边犹存着疼痛而引得发烫的温度，似乎这能让他更加清醒，更加明白自己是不被任何人信任的家伙，恶之总统本就应该习惯一个人吧。“你不也觉得我是个骗子吗？不要假惺惺对我伪装什么，我能看破所有的伪装。”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没有觉得你是个骗子，我也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说。”鹤田深吸一口气，她所有的耐心都给了眼前的他，他不仅是她的病人，更是对她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爱人。“你相信我，我是一个心理医生，我看得出来你的真实想法，我也比任何人了解你的性子。所以……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坐下来和我冷静谈谈？”

她比起其他人更有礼貌一些。王马没有想到他在那即将踏空坠入万丈深渊的情况之下还能因为女孩的话进行思考。尽管有些自嘲的意味，他也有些看不上这位所谓的心理医生，但是他还是坐了下来。她究竟想说什么呢。王马捋着自己的拘束服衣带，嘴角带着嘲讽的意味。说他是个混蛋，是个巨大的骗子，是个废物？这像是别人常对他说的话。

“我明白你在引导大家，你希望大家鼓起勇气前去面对那一切。”她轻轻开口，声音无比的温柔，如同夏日风铃悠扬清脆的乐声。王马感觉心底的烦躁感忽的被一点一点压制了下来，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茶香，那不容易被察觉，但是在闻到以后就会无比放松，连着神经也松弛下来。“我明白你在阻止权太送死，我也明白你担心的是这里的主谋与外界的混蛋们永远都不会轻易放过你们，我知道你想结束这场自相残杀。我更明白……你的内心是脆弱的，所以你用谎言包裹你的外壳。”

“你……”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却又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或者是去反驳眼前的心理医生。他只能沉默，在他跌落的暗无天日的沼泽之中沉默。他看不清前方，迷雾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不敢抬头，他害怕再一次看见谎言与厌恶编织的漆黑夜空。王马觉得嗓子有些干涩喑哑，似乎是那些憎恶与鄙视成为一只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鹤田看着王马的神色，伸出手拿了桌上的葡萄芬达，那是她之前就给他准备好的，本来她以为可以和王马享受一次惬意的早餐，但是他的情绪失控来的突然。尽管她并不知道有病理性说谎还会伴随情绪失控的并发症这么个说法，但是这偏偏在王马身上浮现。

王马伸出手拿过那一瓶葡萄芬达，拧开了瓶盖，仰头喝了一口，葡萄的香在唇齿间弥漫，气泡噼里啪啦在舌尖爆炸带来快/感。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心理医生似乎对他很是了解，可是……真的会有一个人这么相信着他吗？他不知道，他在沼泽之中重新挣扎起来，但谎言的沼泽只让他越陷越深。

忽的有一只带着银色流云手镯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上拉。王马愣了愣，低眸看着轻轻覆盖在他手背上的白皙的双手，掌心之间传来女孩的温度。他抬眸看着那双紫红色的眼睛，良久才开口询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拽出去？我明明……我明明在拒绝任何人对我的靠近。”

“因为我是你的合作伙伴，我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心理医生。”鹤田轻轻抬起一只手揉了揉他的紫色软发，“因为我对你的一切信任都基于我对你的心理分析。小吉，看着我，我是鹤田落羽，我是鹤羽，能够清醒一点了吗？”

“鹤羽……”王马低声呢喃着，神色缓缓清明，他想起来了，是啊，无论如何总有一个人相信着他的。他看着她带着的笑意蒙上少许愧疚，不知何时，他眼角的泪珠已经随着他的话语滑落，“对不起……但是我就是陷在这该死的谎言泥沼之中。我看不清四周，我不敢看向天空，我怕那里也是谎言编织的乌云。”

鹤田低眸轻轻抱着怀里的白衣团子，他似乎僵硬了一瞬，但是仍旧伸出手轻轻回抱女孩，肩膀轻轻耸动着，他仍旧在哭泣。“王马，你真的觉得，你没有光吗？”她抬起手轻轻揉着他后脑勺的软发，“如果一定要说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我或许是为了救你而来的。”

他的眼中透露着少许的难以置信，鹤田低眸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他的眼角：“是真的，我是为了救你，救你们而来，我希望你们活着，好好地，自由地回到那个真正应当属于你们的地方，那就让我为你带来一束光好了，虽然……听起来有些自恋罢了。”

王马轻轻摇头否定女孩的话，对他而言，鹤田的确帮了他太多太多，她就是他的救赎，永恒的救赎。“你是我的光，很久以前就是了。”他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许是刚才哭过，又或许是他埋在她的颈窝声音才变得低闷。

“那就听好我接下来对你说的话，无论是我在你身边又或是我不在你身边你都要记得。”她轻轻扶起他让他坐在椅子上，待会儿还得把这家伙带到自己的房间涂上一点消肿的药水。

“只是你自以为身处暗无天日的沼泽，其实你在一汪水塘之中，抬头就能看见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