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里剜出来

第二十章 从心里剜出来

白三在凉城等了十日盼了十日，他的厉长林始终都没有回来，短短十天的时间白三整个人已经憔悴的不成形了。

他从来没有那么上心过一个人，可这个人刚让他上了心就离开了他，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多咬他几口，他还没有跟厉长林说过欢喜他。

白金远远的看着在门口坐着不愿意回去的自家弟弟，心里五味杂陈，欢喜自家弟弟长大了，都知道喜欢别人了，震惊弟弟喜欢的居然是个男子，忧心弟弟这样身体会吃不消。

第十一天的早晨，白三睁开眼伸手依然没有摸到厉长林，他知道他的厉长林再也回不来了，虽然一直不愿意相信，但他清楚的知道，连大哥跟厉家军都救不回来的人肯定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他坐起来抬手透过指缝看向窗户，从窗户那照进来的太阳光温暖和煦，而他的厉长林却葬在了冰冷的江底。

艳阳湖没有淹死他，阳明山的风雪也没有冻死他，最后却沉在了北境的怒江里。

厉长林的八字一定跟水犯冲 不然为什么每一次的劫难都跟水脱不了干系。

“老五。”

这是这么多天来白三第一次开口唤人，这些天他无论看到谁第一句话都是“厉长林呢？”在外面的老五听见立马蹦进来，自家爷终于开口叫人了，太好了。

“三爷，你起了，我叫老二老四来伺候你梳洗先。”

“老五，你有没有吃了能让人忘了一个人的药。”

老五听后苦着脸摇摇头“三爷，这世上哪有这种药啊，那都是话本故事里骗人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药呢。”

白三知道不可能有，可他还是想问问 ，不然他怎么忘了厉长林，他要怎么忘了那个他唯一入了心的人，把他从心里剜出来么，剜出来又该放在哪里？

厉长林视他如珍宝，不舍他受半点伤，他待厉长林却不够好，他对厉长林一点都不好。

厉长林割了马车套绳怕车翻了他磕着碰着，自己却滚下了红泥崖，甚至他们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来的及说，他都想不起厉长林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了。

老二跟老四两个人一个打了热水一个提了食盒进来，就看见白三跟老五两个人在床边大眼瞪小眼。

老二看了看老四又看了看老五，老四老五都对他耸耸肩摇摇头 表示很无奈。

老二只好自己上前去把水放在架子上，拧了帕子抬起白三的手慢慢给他擦，边擦边说“三爷，咱好起来吧，咱们该回厉阳了，老爷子还等着你呢。”

白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柔弱无骨的手掌，连一点点的茧都没有，不像厉长林的手，手指刚硬有力，手掌因为常年习武有薄薄的茧，每一次厉长林握住他的手他都觉得有些被扎到。

也不知道那样一个明明一身力气的人怎么就总是被自己推倒拉起来的，就算被咬的狠了都不知道反抗，就只会紧紧的抱着他，他都怀疑京中传厉家老六性格暴躁易怒，出手狠厉无情是谣言，明明他的厉长林那么温和谦逊，哪里来的暴躁易怒。

老二给白三擦完手又净了另一条帕子递过来，白三接了自己擦了擦脸，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长的好，整个厉阳的人都称他白家仙官，所以他看人都是以容貌为先的，这些年结交了那么多人，各有各的好看，但没有一个人的样貌能入他的眼，男的也好，女的也罢，他觉得都不过尔尔。

他怀疑老五给厉长林整脸的时候是按他的心思整的，就是老五整出来的这张脸入了他的眼，那时候他从外面回来，看着一身中衣踹门而出的厉长林，整个心都觉得亮了一个度，他的审美疲劳在厉长林这被更新了。

他喜欢自己动手打扮厉长林，给他束发给他挑衣服，厉长林也愿意给他折腾，不管头发梳的多难看，衣服挑的多另类，他看厉长林依旧觉得好看，明明寒眉星目一张冷脸的一个人，却偏偏在他面前总是笑的弯眼角弯嘴角。

厉长林总会在夜里抱着他喃喃的叫三哥，他知道那个三哥不是他，是厉长林已经战死南疆的三哥厉辰溪，为此他还给厉长林生过气，当时也不知道气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好生气，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酸的。

想到这里白三不由的轻笑了出来，老二老四老五都愣住了，自家爷这不会是傻了吧。

“你们说厉长林那个傻子，怎么就还不回来呢？我们不等他了，让他自己找不到路慢慢哭去。”白三讲完这话就把帕子甩给老二自己站起来走到放食盒的桌子旁坐下了。

老二老四老五还处于懵逼状态的看着他，白三转头看了一眼傻站着的老四“你还不过来摆东西出来吃，傻站在那里等我自己动手呢啊？”

“不……不……不是的，马上……马上。”

老四跟老二互相看了一眼，赶紧上前来开食盒摆碟子出来，北地的吃食比较简单，一碟子杂粮卷，一碟子猪肉白菜的小包子，一碟子腌萝卜皮，还有一大碗杏仁百合小米粥。

这吃食在白三眼里算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了，但他还是吃的很香甜，“你们说以前厉长林在南疆吃的都是什么，据说那时候南疆军都是吃草根野菜还有虫子的，也不知道那时候他有没有被饿哭过。”

老二老四老五互相看一眼都低头不语，自己爷这样还不如没清醒的好呢，现在感觉像是得癔症了一样，看着好吓人。

“你们也一起吃啊，都吃光去，不要留给厉长林，谁让他贪玩到现在都还不回来，以后都不要给他留饭，饿着他，饿狠了他自然就回来了。”

白三就着眼泪喝光了碗里的粥，伸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通，直接起身去自己收拾衣服等物了，边收拾边让老二去找白金来，说要回厉阳去。

老二应了声“是”后自房里退出去，直接转头去找白金了，他现在比之前更担心白三了，之前的白三虽然说闹腾，但起码清醒，知道厉长林没了，只是不甘心闹着让去救，现在是不闹了安静了，可却不正常了呀，自家爷把厉长林已经没了都事自动屏蔽了，这样更吓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