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楚南公

　　没有任务的时候尧绾都是留在湖边和卫庄在一起，他练剑，她就在一边陪着他，有时他也会指导她剑术，指导她练习轻功。

　　等内力足够高深的尧绾掌握轻功，轻松停在一片花瓣而不会将花瓣踩落枝头，已经是韩国灭亡的三年后，这一年有一个很特别的客人造访流沙。

　　不久后，流沙在新郑扶植起一场叛乱，嬴政派昌平君前来平乱，昌平君前脚平定新郑叛乱，后脚就背叛了嬴政。

　　尧绾嗤笑，背靠翠竹，双手抱胸，“政客可真够无耻。”一场叛乱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却只是为了让昌平君能够成功离开嬴政。

　　一边练剑的卫庄丝毫不在意她连他一起骂，收了剑，“政客之间没有道德，他们把趋利避害运用到极致，旁人的牺牲你觉得他们会在意？”

　　“所以说他们无耻啊。”尧绾直起身，放下手臂，走到卫庄身边，把手里的手帕递给他，“不过，我赞同人的本质就是趋利避害，不论这个利是物质需求还是精神满足。”

　　卫庄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不错。”

　　谍翅鸟飞落竹枝之上，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谍翅鸟，尧绾眸光微闪，“又有任务了。”

　　这两年她逐渐成为了负责接收任务的大主管，所有来到流沙的诉求都由她决定是否派人执行，以及价格的商定。

　　她接单很多时候都要看雇主和目标的关系，以及目标有没有犯过大种花刑法，如果是法外狂徒张三，那么不必多说，任务接了，但如果是一个双手干净还算正直的人，尧绾一般不会接。

　　这显然有点违背卫庄利益至上的理念，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在尧绾出手整治某些质疑她决定的人之时，他也当作没看见。

　　当然，尧绾再任性也不会影响卫庄在流沙的绝对权威，所以他不开口的时候随她造作，他只要开口，无论是什么决定，明面上尧绾都不会质疑和反对。

　　嗯，明面上。

　　……

　　尧绾第一次遇见楚南公是在流沙驻地山下的市集，卫庄外出不在，她闲来无事，带着无双来山下买花种，经过一家茶铺，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的念着一首诗。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阴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屈原，《山鬼》

　　尧绾脚步一顿，视线穿过人群看去，只见茶铺门口一个拄着手杖的佝偻老者，白发苍苍，长须雪白，白眉压着的一双眼睛有一种看透世事的睿智和高深。

　　看到南公的第一眼，尧绾就觉得这个人不同寻常。

　　她让无双站在原地，自己穿过人群走到老者面前，微微躬身行礼，“老人家，你好啊。”

　　老者笑呵呵的回道：“小姑娘，你也好啊。”

　　“不知道晚辈有没有荣幸，请前辈喝杯茶？”

　　“茶，今日不宜喝茶。”老者慈祥的笑看尧绾，“相逢即是缘，今日你我有缘，老朽赠书一卷，小姑娘，下次见面，再同你饮茶论道。”

　　老者伸出手，手中放着一册简书，尧绾眸光微闪，躬身双手接过，诚挚道谢，“多谢前辈，晚辈尧绾，敢问前辈名讳。”

　　“南方一老人耳，不足挂心。”老者摆摆手，拄着拐杖颤巍巍的从尧绾身边走过，看似下一步就可能会倒下，可又走得十分稳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中。

　　尧绾直起身，打开简书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猛然合上简书看向老者消失的方向。

　　心口砰砰砰的跳得厉害，尧绾咽下一口气，平复呼吸。

　　手里的简书仿佛带着火，能将她整个点燃烧起来。

　　没有心情再逛街，尧绾带着无双回到山上，她把自己关进房间里，打开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