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悠扬舒缓的笛声响起时，魏婴还没来得及确认里面那个蓝湛有没有闻声出来看他，他自己倒是被梦里的笛声给吹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到了正在抚琴的蓝湛，那个雅正端方、进退有度，但唯独对他一再忍让和迁就的，含光君。

这首曲子魏婴也学过，名为《清心音》。

“蓝湛，我是被魇住了？”

见他醒了，蓝湛点点头，手上动作却没停。“打坐，调息。”

“好。”魏婴照做。

等到一曲结束，蓝湛这才起身查看魏婴的情况，摸他脉搏，见灵息正常，松了口气，解释道：“你走出若云寺便昏了过去，一直未醒。”

“昏过去？昏了多久？我一直在做梦。”

“一个时辰。梦见什么？”

“我跟江家姐弟去你家听学，丢了拜帖，你不让我进山门。哦，对了，梦里你才十五岁，我也是十五岁。”

“……还有呢？”

“我坐在山门吹笛子，然后就醒了。”

“什么笛子？”

“这个。”魏婴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把黑笛来，下面坠着一条鲜红的穗子。

蓝湛问他：“此笛名为陈情，你从何处得来？”

“夷陵老祖的法宝？上次误打误撞去莲花坞时江宗主给我的。后来我随手把它放乾坤袋里，忘了跟你说。”

“无妨。”

“蓝湛，”魏婴试探着问：“我现在也可以吹笛驭尸吗？”

“……不可。”

“行吧。”好在魏婴也没啥执念，他在蓝氏学的剑术和弦杀术足够他御敌了，不必再走那些旁门左道。“我们现在就去若云寺看看。我想我知道我看见的是什么东西了。”

上午他们去若云寺时，日光正好，而现在，天气突变，乌云密布，看起来是要下一场大雨。这回再进到若云寺，里面的人少了很多。

魏婴直奔那棵菩提树，拿剑便砍。

果然那个小孩子又出现了，他拿一堆木牌挡住魏婴的剑，“你干嘛？”

“还好意思问我干嘛，食梦貘，你说你对我做了什么？对那些虔诚的信徒又做了什么？”

白发的小孩坐在树上，这回蓝湛也看见了他。

“你既然能看见我，就是入了我的梦，回去接着做梦很正常。”

“这木牌是你做的？你让挂木牌许愿的人都做了梦， 以为自己得偿所愿，然后你又把他们的梦给吃了，还要许愿人的三根头发做什么？”

“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魏婴脸色一沉，转头看向蓝湛，“蓝湛，捉住他！”

避尘出鞘，和恣意一左一右围住了那小孩。

“二打一，不公平！”小孩子看起来狂妄得很，真打起来却很狼狈，边叫边躲。“行行行，住手，我说还不行吗？”

“晚了！”魏婴拿出缚仙索，趁他分神，一下子丢过去捆住了他。

被捆住的小孩坐在地上徒劳地挣扎着。

魏婴蹲下来，伸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快说，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若云寺里迷惑人心？你的同伙呢？”

小孩把头一偏，气鼓鼓地不理他。

蓝湛说：“名字。”

比起魏婴，小孩更怕蓝湛，不情愿地说：“小七。”

魏婴接着问：“还有呢？”

“我没有同伙。我从小就长在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