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蓝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魏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藏书阁费尽心思引他说话的那个魏无羡。

“蓝湛，蓝湛，蓝湛，你回答我呀。”魏婴见晃他的膝盖不见反应，索性蹲得更低，头挨在他膝上，下巴正正戳在他膝盖往上一点的地方。“你又在想什么？理一下我好不好？嗯？”

“别闹。”膝上与他相碰的地方有些痒，但蓝湛此时却并不想叫他挪开，而是伸手轻抚他的发顶，柔声说：“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像小时候那样撒娇。”

魏婴仰头看他，一副很无辜的表情，说：“我没有啊。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你还记得在夷陵遇见我的那一天吗？”

“嗯，记得！那时候要不是你，我就又要被狗咬了。你还带我住客栈，给我买好多好吃的，给我新衣服，还替我治伤！”

“那天我很高兴。”那时他从乱葬岗下来，下着好大的雪，他屡次问灵无果，正心痛神伤，却在路过一条小巷时，听见了犬吠声，然后，就看到了小小的魏婴。

“因为找到了我？”

“嗯。碰见你的那天，我刚从乱葬岗下来。”伤好出关那一年，他几乎每月都要去一次乱葬岗问灵。那天他没有找到夷陵老祖魏无羡，但找到了流落街头的小魏婴。“抹额……是在找到阿苑的那天留下的，离我遇见你那天，刚巧过了半年。”

“你的抹额是给我的？”魏婴如今在云深不知处长大，自然知晓蓝氏抹额的含义。如果那时蓝湛就已经决定把抹额给他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蓝湛心里早已给他留了位置？想到这里，魏婴心里一喜，脸上的笑就藏不住了，“我就知道，二哥哥最看重我了！”

蓝湛看着他，藏在袖中的手指蜷曲着，耳后有点红，眼神却没躲闪，“嗯。”

魏婴笑眯眯朝他伸出手，说：“那你把它给我吧，我洗干净了好好收藏。”

“你……收藏它做什么？”

“二哥哥当年既然决定把它留给我，那现在我当然要好好收着呀！”

蓝湛看着心情不大好的魏婴，唇边溢出一丝笑意，恰如晨光熹微。他把那条旧抹额从袖中拿出，递给了魏婴。

魏婴美滋滋地把抹额放进自己的乾坤袋里，这才起身，打了个呵欠，说：“蓝湛，你困不困？我好困，想睡觉了。”

“想睡便睡。”蓝湛起身，给他空出了床，自己要去桌边打坐。

魏婴一把拉住他，说：“你也一定累了，一起睡吧，反正这床也够大，不睡白不睡。”

蓝湛总是拿魏婴没办法，何况这又不是云深不知处，他也不必再刻意摆出长辈的架子给外人看，便在床上歇下了。

桌上烛火还亮着，蓝湛弹指一挥，灯灭了，隐隐能听见早起的车马声和人声，他便顺手掐了个法诀，造出一个门窗紧锁且隔音的结界来。

魏婴睡在里侧，面朝着他侧身躺着，已经陷入了梦乡，看来是真的困了。

蓝湛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合上双眼，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