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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惘人间

弟控是一种修行

守在书房门外的静息姑姑眼眶发红,苦笑着自言自语道:“何必呢......不过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就依然可以做你的森罗宗二夫人,受世人景仰、享无上尊荣。可你一旦将此事公之于众,你将身败名裂啊。世人唾骂你,夫君厌弃你,就连两个孩子也都会对你心存怨怼。何必呢?何必啊......在这世上,凡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在人前冠冕堂皇、道貌岸然,却在人后机关算尽、心思险恶。更何况,你到底也不是为了谋求一己之私啊,你只是想拯救森罗宗的数千年基业和几千门人弟子的性命啊......你为何要这般苦了你自己......二小姐。”

沈云眠早已嫁做人妇,自然是该被称作夫人的,二小姐是静息姑姑在沈云眠还未出阁时对后者的称呼。可是不知怎地,这一刻,静息姑姑忽然想起了两人还在弱水宗时的年少时光。静息姑姑幼年时,父母便被邪魔残害,后有幸被收入弱水宗。她与沈云眠二人虽为主仆,可沈云眠一向待她亲厚得很,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拣着上好的给她用。

静息姑姑因修为未达灵识境,自身灵识与肉体无法融一不分,所以容颜衰老。虽然她看起来像是沈云眠的老妈子,但她与看起来依旧青春貌美的沈云眠其实是同岁。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啊,人生如梦,你我若还是当年那两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还有多好。我们不识愁滋味,天气好的时候,在开满了花的院子里扑蝴蝶。”静息姑姑很为沈云眠感到心疼和委屈。

静息姑姑知道沈云眠与木如渊的婚姻更多是因为弱水宗与森罗宗两大宗门的利益联盟,木如渊这么多年来一直心系木长宿的母亲,虽然说不上冷待沈云眠,但却与沈云眠也总是疏离。可是静息姑姑却看着沈云眠一直为木如渊付出了许多,爱屋及乌,连带着对森罗宗也付出了许多。

就在静息姑姑兀自愣神的时候,早已伺机多时的影傀抓住机会,化作一滩流动的漆黑液体,措不及防地涌入了她的体内。

静息姑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心中大惊。她的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张了张嘴,想要对坐在书房内的沈云眠作出警示。

然而她终究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她双目空洞地站在那里,直到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得逞了的诡异笑意。

沈云眠将罪己书装入信封,又烙上印有自己名号的火漆。她端坐在书桌前,拿着那只信封看了看,发出一声令人骨冷的叹息,下定了决心:“静息,进来。”

吱呀一声,已被影傀附身的静息姑姑打开书房门,一脸恭顺地走了进来:“二夫人,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起身回头的沈云眠,目光蓦地一顿,借着昏黄的烛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静息姑姑,原本要将手中信封交出去的动作微微一滞。

但她的神色镇静如常。

聪慧如她,已隐隐生出一种预感,似乎在暗中有一只深不可测的幕后黑手,正在千方百计地挑起下五灵宗之间的争端,意欲在下灵界搅起一场难以预料的腥风血雨,所以自己调查如意仙之事或许会异常凶险。这封罪己书,她本来是要交于静息姑姑保管,若有一日自己当真遭逢不测,她至少也要在死后洗清自己的罪孽。

可现在她忽然改变了主意,一边将那只信封慢慢地收入怀中,一边语气淡淡地问静息姑姑:“我最近总是失眠,睡不安稳,让你帮我准备的五福安神汤好了吗?”

静息姑姑一愣,随即应道:“二夫人恕罪,奴婢方才为着给您守门,不敢走开,奴婢这就去准备。”

沈云眠点了点头,也没有怪罪静息姑姑的意思,只叮嘱道:“多放一些茯苓,我最近体内湿气也重。”

“是。”影傀不禁在心里嘀咕,这女人还真难伺候,而且他根本不知道五福安神汤都需要什么药材,更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于是他装作应承的样子,想要趁沈云眠不备,先下手为强!

然而,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一花,沈云眠已经迅捷如风地朝着他冲了过来,裹挟着磅礴灵力的一掌毫不留情地正中他的胸口!

静息姑姑直接被沈云眠势大力沉的一掌打的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身在半空中还喷出一大口鲜血,也将附身在静息姑姑体内的影傀打的原形毕露、身受重伤,直接脱离了静息姑姑的身体。

但他反应很快,反手一抓,卡住静息姑姑的喉咙,拎着奄奄一息的静息姑姑飘荡在半空中。

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将涌上喉头的鲜血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稍稍平复喘息,冷声问道:“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沈云眠眼见静息姑姑被影傀制住要害,心中顿时慌乱。但她并没有因此乱了方寸,如果此时让影傀知道她极为在意静息姑姑,那么她们二人就会落入被影傀胁迫的下风。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仔细寻找着影傀的破绽,以言语拖延时间:“我确实是森罗宗的二夫人,不过在私下里,静息姑姑是我的贴身侍女,私仆侍主,只会唤我夫人。而且——”

沈云眠像看呆子似地睨着影傀,噙在嘴角的薄笑极具嘲讽意味:“一来,我今夜并未让静息为我准备五福安神汤;二来,谁告诉你五福安神汤里要放茯苓的?”

影傀闻言,愣了一下之后,忽然低声冷笑道:“王启说的果然不假,你真的是一个聪明得让人害怕的女人。仙人如此费心也要除掉你,确实是有先见之明呢。”

沈云眠隐隐捕捉到了一些关键线索:“王启?仙人?如意仙?”

影傀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太多时间,如果此次不能暗杀沈云眠,引起了她的警觉之心,以她的聪明,日后再想要下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而仙人一定不会饶了自己!所以自己不能失败,失败便是死!

“这位姑姑对你很重要吧?你与我废话,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想要救她。你很聪明,可我也不笨呐。”影傀的语气愈发诡异阴冷,“你在拖延时间,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他说着,掐住静息姑姑的脖颈手猛地用力一捏。

当那一道清晰的咔嚓骨折声刺穿沈云眠的耳膜时,沈云眠似乎还看见眼含热泪的静息姑姑微微地笑了一下。那一丝笑容里有深切的不舍和无奈,也有对于死亡来临时不可抗拒的顺从,却唯独没有恐惧。

静息姑姑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总有那么一两句非常重要的话要说。比如叮嘱沈云眠不要总是熬夜,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胃不好,就要按时吃饭;也不必总是太操心别人,你要多为自己想想啊。

但她所有的牵挂,都被呛出的一大口鲜血堵回了喉咙里。她的瞳孔最终放大成一个没有任何焦距的空洞,却还清晰地倒映着沈云眠失魂落魄的身影,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她曾经默默陪伴了大半生的人。

那一瞬间,沈云眠如遭五雷轰顶、心如刀绞。有一个在她生命之中占据了极重、极重分量的人,她今后再也找不回来了。

沈云眠还记得,静息的名字,是自己八岁那年给她取的。至于静息以前的名字叫什么,沈云眠似乎从未问过,静息也似乎从未提起过。似乎在签了那一纸卖身契之后,静息的命就是沈云眠的了,而那些曾经身为一个自由人的前尘过往、喜怒哀乐,都不重要了。

静息只须认定沈云眠是自己的主子,给了自己足够优厚的吃穿用度,让自己能够在这邪魔肆虐的乱世安稳地活下去,值得她誓死效忠就够了。

沈云眠也还记得,在以往木如渊疏远自己的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是静息想着法子给自己解闷。她作画,静息研墨;两人埋首在西窗下的烛光里,一起剪花纸......沈云眠曾经也问过静息,为何要一生孤独,不寻个伴侣?

静息摇了摇头:“不孤独。”

心里想的却是,你要是早早就养成就按时吃饭、睡觉的习惯,不需要我那么操心,我也早早就该嫁人了,孩子都能生一堆了。可我如今业已人老珠黄了呀,除了待在你身边继续伺候,还有哪个瞎了眼的呆汉子肯要我呢?

人死如灯灭,回忆戛然而止,像突然翻涌过来的夜,让沈云眠的眼前一黑,身子止不住地向后趔趄了两步。

就是现在!影傀眼见沈云眠因静息姑姑之死而深受打击、失去防备,心中不禁一喜,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沈云眠的破绽。

他将钳在手中的静息姑姑的尸体猛地朝着沈云眠掷去,沈云眠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顾不得提防影傀是否别有用心。

就在沈云眠接住静息姑姑尸体的一刹那,具备操纵暗影能力的影傀,发动了自己需要耗费多时才能布置而成的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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