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这算是最冷的一年了.....

阳台处的那杯热咖啡冒着白烟，金硕珍递过来的那根烟，闵玧其刚要伸手要接过又刹住车回绝了

金硕珍转性了？不像你啊？

而闵玧其尴尬吸吸鼻子

闵玧其“阿温最近在我那，她对烟味敏感。”

话刚说完金硕珍的烟燃了一半，雪景隔着落地窗，他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金硕珍“要复婚了吗？”

闵玧其却摇头回应，

闵玧其“两码事”

闵玧其“sugar走了，她回来陪猫顺道陪到我妈回老家。”

金硕珍“你这进度不行啊，满打满算也要两年了玧其，”

闵玧其“嗯，不急的，sugar走了她心里难受的很。”

应完后三两口喝完那杯咖啡看看手表

金硕珍“难受很正常，sugar从她国家跟在阿温身边很久了，算是家人了。”

闵玧其“我欠她挺多的，可复婚也要看双方，我想没用的。”

闵玧其太记得那夜他们送走sugar回去的路上，闻温套着秀智的大衣，道路上因为雪会打滑两人走的非常小心

大概是咳嗽声次数过于频繁，她取下那尚且保暖的围巾套在了自己身上

下坡的路面愈来愈滑最后两人决定打车，靠在路边等车的时间

他大手包裹着她冻得通红的小手

闵玧其“再忍忍，车很快到了，手疼不疼？疼要说。”

她却低头沉默了，一颗颗打在他手背的温热液体是她的眼泪

半响开口尾音都打着颤

闻温“玧其，我好难过，我好像没有家了。”

她曾说，小家里面掺和了太多与爱无关的东西，就不对称了，太多矛盾不能即时显现，是需要岁月积累的，她不想这样，她害怕这样。

他想起那家常光顾的医院，前台在看到熟悉面孔后，越界询问为何她迟迟不出现的情况

忙着缴费忙着沟通注意事项的他还是留意到她的囧态，他的阿温现如今少了以往的灵气，像朵随时都会被风折断腰的脆弱玫瑰一样。

闵玧其“我太太身子不适少出门，有什么问题吗？”

前台后知后觉自己的莽撞连连弯腰道歉

她说她很难过，因为周遭人觉得迟迟不出现的缘由肆意揣测她的为人

他听着，却也在听到那句没有家后比她还要难过。

母亲一直没透露要回家的意思，sugar走后她变得比以前还要忙，多数时候都是在后半夜听到房门轻开轻关的动静，有后遗症的其实不只她，还有闵玧其，他变得很浅眠，明明以前闻温常抱怨雷打都不醒的人病重起来都要开始服用助眠药才能讨个好觉睡。

虽然她忙碌的很，但在礼仪方面她也确实做的很满意，起大早做好早餐跟母亲还有秀智食用完后再出门上班。

好几次有说过要送她去上班的提议，也被她以公司配了车回绝掉了，想到那年驾考初考时因为挂了两次没信心的姑娘哭的眼睛红红的，拽着自己衣角抽泣着，路人看了都时不时投来怪异的眼神，怎么样都不愿意再考的人，和一味想着对方只是太紧张的自己。

闵玧其“你这样哭下去，人家会觉得我是那种抛弃好女孩的坏男人。”

不懂她为何因为这段话眼泪掉的更凶，僵持到最后还是自以为先服了软

闵玧其“不哭好不好？害怕的话我们就不考了。”

看着哭的眼睛红红、嘴唇鼻子都红红的可人儿，拿着纸巾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闻温"闵玧其，不好意思耶，可我尽力了，社团组织的自驾旅行只有你会开车，路程太远了，我想着考到至少我们能换着开，来回你也不会太累。“

那年她才20出头，拽着衣角的手指被冻红，他手掌附上刚好包裹住，真诚又迫切想解释的人，他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完全听进去。

那时候闻温的眼眸里亮亮的，他却有些分不清是他身后路灯倒影的影子还是她带给他的微光，只知道她自责委屈的模样让他记了好久。

婚后因为经常加班赶末班公交的缘故，后来他也不是没有提议过再让闻温考证的事，

闵玧其“老婆，你要不要重新考下驾照，以后家里的车你来开。”

闻温“才不要呢，家里有一个会开的就好了，我那年被打击怕了。”

她这样拒绝后，闵玧其也真以为她确实是被打击到了，直到后来分开半年后，在金硕珍的饭局里临时加入的人——亲弟金泰亨，说是一直生活在国外前不久才回的国，刚到场还来不及坐下的人两三步拽了自己的衣领上来就是朝着脸颊来了一拳，被打的莫名其妙也回了礼，会场的保安及时拉开了两人，他自是绷不住的，张嘴就是骂人的话

金泰亨你为什么要让她学车?

大吼大叫着来去都是这样的话，闵玧其怎么能明白，

周遭的氛围一并被朋友的弟弟带到差劲，可后来的话语才是真正的重点，

别墅的落地窗迎着落日，打在他们几个人身上，他正眼看着金泰亨的精致的五官，看着这人最后还是金硕珍一句话才肯做罢，愤然离场。

金泰亨“闵玧其，你知道闻温母亲是怎么过世的吗？出车祸走的，那时候闻温才12岁，她的亲人一并觉得后半生太不幸福，不忍心让孩子独活着所以带着一起上路，最后只有闻温活下来。”

金泰亨“你是不是觉得她命大，不是，是她喝的安眠药剂量不多，中途醒了，目睹了她母亲半昏睡状态与迎面而来的面包车要相撞了，最后一刻反悔打转了方向盘，车前半身撞的七零八碎，后半身只有刮蹭和方向门凹陷了点。”

闵玧其.....

…..

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

他的疑虑迟钝了很久在工作团建喝醉后冷着脸询问金硕珍

闵玧其“你很久就认识闻温了吗？你弟弟又是怎么回事？”

清醒时候碍于面子，碍于与前妻的那些年的情谊，可这么久了他到底没彻底了解她

金硕珍手中的香槟抿了口又放回去

金硕珍“只是我弟弟而已。”

金硕珍“我跟阿温在大学之后才认识，泰亨是在国外亲戚家长大的，他们与她家是世交。”

她的过去知晓的很晚，那晚用一夜来消化，烟一根根点着又灭，酒从会所喝到家里，他的难受来的太晚

闵玧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金硕珍“我弟前不久突然要回国之前打听了闻温，我比你早知道早一些，那时候你们已经离婚了。”

金硕珍没往下说，他也不敢再问下去，该说她瞒得太好，还是他太不上心，明明两方都有问题，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所认为过往的温馨画面，被参与过她更早的过去的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即便他一切初心最初都是为了彼此都毫无说服力

金硕珍“玧其阿，打起精神来，你这样不行的。”

工作上的低级失误出现太多，签字笔墨一点点溅在白纸上，金硕珍诉说修改意见在重复第三次之后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卑劣的是他，仗着她对自己的爱默认着奶奶对她的不公平待遇，

甚至最后争吵都还存着闻温走不远还会回到自己身边的想法

….

对于分开的人，过往相爱的日子、记忆想起是经历每次凌迟处决

清醒，深夜入睡

裴秀智哥，我见到嫂子了……

秀智在他们分开后提起她的称谓是第二次

他对着键盘敲打那些数据，没有回应

心里盼着她继续说下去

裴秀智“在我工作的医院里。”

键盘声戛然而止，秀智在他身后沙发看着他毛茸茸的乱毛

只是摇摇头

裴秀智“闵玧其，你这样僵持下去她不会回来的，很多事自己去找她了解都好过别人来告诉。”

大概是看不下去，最后说话的语速都快了的秀智

裴秀智“你现在行尸走肉的模样，她看不到的，哥。”

他走神了一会，回神抬头那刻屏幕映着他先红的眼睛，闻温在的时候总喜欢捧着他的脸颊轻轻的吻着他唇，夸着他的猫型唇形好看让人觉得亲近软乎，为什么现在他觉得这耷拉的唇角任谁看了都觉得不好惹的模样

闵玧其“秀智，我怎么接近合适？”

闵玧其“奶奶做了什么？让几乎当上全职太太的人净身出户，最后一点愧疚心都没有，仗着自己生病了有理的蛮横行为。”

闵玧其“我做了什么？拿忙当借口视若无睹，她开过口的，可我理所当然认为照顾家人是一个妻子应该尽的义务。”

所以他活该，度日如年，任凭每个清醒时分陷入对她无穷无尽的思念，想起她会痛，想起她的好会痛，不是因为多年伴随不适应，是因为他鬼迷心窍得寸进尺的四年，不知足的四年。

他本是位高傲的人，却因为这段婚姻变得自怨自艾的性情，周边人从最初的劝想开劝复合到最后沉默，也有特例，比如裴秀智，大概是看不下去自家亲哥混迹酒场，怕某天在医院见到他的事情发生，在酒气蔓延等到天都快亮了，玄关处才有门把手被拧开的声响，不顾长辈教养那套，只觉得气上头冲上前几步打着闵玧其的后背。

裴秀智“你是要把自己喝死在酒里吗？闵玧其”

“她看不见的，看不到你这幅失了魂挣扎的样子，哥，你醒醒好吗？哥，不要这样作践自己了。”

他知道自己活该，却还是没办法说服他与他的姑娘再无任何瓜葛，她的支离破碎，碎的不能再碎的灵魂，那双失去最后亮光的眼眸落着泪，每晚的梦里他都能梦到

老人说，现实里进不了的缘分，会借助梦来耗到。

可他只是想多梦梦她而已，见到就好，没细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