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

内务府几个小太监都在打哈哈，浣碧不耐烦地抱着胳膊问:“还不快把这打开仔细核实了？难道还要我们替你们开封？”

“诶呦喂，这是，哪位小主的......”

尖锐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浣碧眯起眼睛回过头，见来人是一个着褐色棉褂，身材细长，脸部线条尖锐得显出几分刻薄的人，便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这大概就是他们嘴中提到的那个张德公公。

方才一直和浣碧虚以委蛇的小太监顿时松了口气，迈着小碎步迎了上去:“张公公，这是碎玉轩莞贵人的大宫女，浣碧姑娘。”

“原来是浣碧姑娘啊。”张德声儿尖，人也不圆，一双细长的眼睛注视着浣碧，仿佛是用眼角在看她。“姑娘来咱们贡物院来做什么的？”

“公公忘了？您上午刚叮嘱咱们的，多出来的海货，必须由各宫派人亲自来领。”

张德故作恍然地点点头，问:“哦——是有这么回事。那姑娘怎么不取了呢？是嫌咱们派发的海货贡品不好吗？”

浣碧发出清晰的一声冷笑:

“嫌弃？奴婢怎么敢，内务府家大业大规矩大，转手的东西都用不着查，若是领了去，半路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奴婢一个小小宫女的错儿。”

站在她身后的小允子和小印子听见浣碧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忍不住低头喷笑。

但是论胡搅蛮缠，张德也没输给谁，他立刻也尖着嗓子吐露出一串儿，比浣碧的还长:“诶呦喂，姑娘您这不是折煞我们呢吗？您了是莞贵人的大宫女，莞贵人是谁？那是皇上心尖儿的人。咱们要是让您不开心，那就是让莞贵人不开心，让贵人不开心，那就是让皇上不开心。咱们就是宫里办事的小奴才，哪儿有那么大胆啊？”

“你别给我扣帽子。”浣碧拉下脸，冷笑:“今儿就是你们办事不对！大清早地大喇喇派人上我们碎玉轩里询问，大冷的天要我们自己过来去拿，我们屋里头的公公好心好意去了，就因为不会写几个字，叫你们埋汰回来。饶是这样，我想着这送回来的海货砸在你们手里，皇后娘娘知道了怪罪，于是不忍心自己又来了，你们却说东西不必检验，哦，这筐就这么搁在地上，万一里头的东西死了抬回去，是算我们的还是算你们的？你们少了道工序，我们提出来，倒要怪我们的不是，是我们让皇上不开张了？”

张德被这一连串打懵了，他悻悻地撇嘴:“姑娘好麻利的嘴，真叫人开眼。”

“你见识短，就别怪人家最快！”浣碧继续冷笑，“我就是一来领东西的宫女，你要是不乐意给，我扭头走人，再不来内务府便是了。你也别想着在我身上找不是，难道我说得一点道理都没有？”

“诶呦，这是......”

惊讶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浣碧和张德扭过头，见来了两个宫女。这二人浣碧是见过的，一个叫吉祥，是敬嫔身边的宫女，还有一个是翠果，是齐妃身边的宫女。

浣碧正说到兴头上，心转得飞快，她心想，吉祥什么样儿她不知道，翠果她还不知道？齐妃那点智商没少被她吐露出来啊，而且还有最著名的‘掌烂她的嘴’戏份，如果她把张德定得好规矩一说，齐妃还不得迅速跟皇后吹风去？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不等张德打招呼，迅速跑过去，手炉塞给小印子，手帕一甩，对着二人道:“二位姐姐来得正好，你们替妹妹评评理，大冷的天儿，为着主子高兴，我大老远的跑过来领别宫退回来的海货，怕一来一回东西有损要开封查一查，谁知道——张公公好大的规矩啊！”

“这是怎么说的？”二人脸上都浮现出惊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