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赐给了谁?”乐嫣看着面前的安柔。安柔弯着身子,语气绵软:“回公主,是皓郎君……听说是皓郎君赢了比武招亲。”
皓都?从魏叔玉死后,阿耶怕她没了体统,便禁了她的足,这一个多月里,乐嫣从没出过这公主府。
被通知和亲,被通知亲事作罢,被通知赐了婚,一切都是被通知。
她满心疲惫的去找阿耶,却得来句:“比武招亲,皓都赢了草原可汗,是人尽皆知的驸马。你难道要朕失信于人不成?”
要她嫁皓都,于李世民有三点,一则阿诗勒部方才吃了亏,若是这边又不嫁,草原那无法交代:二则皓都手握兵权,有勇有谋,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乐嫣;三则他真心喜欢乐嫣,魏叔玉命陨,嫁皓都,总是比谁都好。
可他顾及了所有,却独独忘了,问一句李乐嫣,愿不愿意。
后来李乐嫣知晓那场比武招亲是皓都赢了全场,却是没去想,这场比武招亲来得有多不易,为了这场比武招亲,他受了多少……
新婚日
她以扇掩面,步步生莲;他满心欢喜,得此良人;可他不知,那面扇下的人是否同他一样欢喜;她也不知,站在身旁的人是否和自己一样,叹命运捉弄。
皓都难得饮了酒,回房时,心中忐忑万万千;他自诩从不是自私自利之人,可是在乐嫣身上,他自私了一回。
他原是想只留她在长安便可,后来他又想着,或许能留在自己身边。
李乐嫣牵动着他好多的喜怒哀乐、悲泣笑颜;皓都本觉得,她若是能嫁得自己喜欢的人,他便以侍卫之名,守护在她左右。
或是造化弄人,或是天可怜见,她最后,成了自己的妻子。
他守护她,未来,以夫君之名………
美人坐床沿,巧扇遮巧面;郎君褪扇柄,夫妻共有时。
皓都心如鼓擂,望着她,竟是有些出了神。
二人面面相对,却都默契的没说出话来,最后乐嫣先行开口:“皓,皓都…”
“公主…”他朝她行了礼,最后一次君臣之礼。
乐嫣站起身,朝他回礼;客气生分,不似新婚。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她说得他没了头脑,皓都疑虑,不语,听她说完:“你原是有爱慕之人,是我耽误了你…”
“皓都,等阿诗勒部那边不再纠结于这件事了,我会成全你们。”
“乐嫣。。。”他很想告诉她,这个爱慕之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我……”
“可是皓都,你既有爱慕之人……”她顿了顿,继续,“那我且问你,你为何要上台比武招亲?”
“为证我大唐风威。”
“仅是如此?”李乐嫣刨根问底。可皓都打了寒颤,或许就这样告诉她,也未尝不可。
“为……为了让公主不去远嫁;我只是不想看着你,被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
“比武招亲,胜者迎娶公主,你赢了,我也如约嫁给了你。所以你觉得,你就是我喜欢的人吗?”
皓都脸上的笑意没了,心中的窃喜没了,动作也顿了,她其实也并不想嫁自己吧!
“我知道公主心里想的是谁,可魏叔玉已经死了……”
“你住口,即便他死了,我心中也还是处处都是他。”
“你心中念他爱他,可他临死之前,口中喊得却是李长歌的名字。”
乐嫣听得眼泪直掉,这些她清楚,她都明白,叔玉哥哥喜欢长歌,她知道。
新婚妻子,满心满眼都是第三人,他纵使再大度,听着也不舒服。
“乐嫣,李乐嫣你听着……”皓都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言辞过激,“我心中贪恋、爱慕、心悦之人,从来都是你。”
憋在心里的话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皓都心跳加快,等着她的回应。
乐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说,他心中之人,是自己?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该,在不与自己有任何商量的情况下,私自上擂台。
她原本是,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和亲,若是能换得一方安定,也罢!她愿意,大不了在路上自行了断就是了。叔玉哥哥在等她。
可皓都打乱了她的计划,解除和亲又被赐给他,一夕之间,好像什么都还一样。
但不一样的是,皓都在她心里,终是与那不相识的小可汗不同,乐嫣对皓都,有着另一种情份。现在,她该怎么做?
“皓都……”她推了推他,“你弄疼我了。”
听着话,他连忙松开了手,说话断续:“对,对不起,我。。。乐嫣……”
“皓都,这世间事,不是付出就有收获,不是真心就能换来真心,我一样,你也一样。我怕我,会辜负你。”
她从没见过皓都掉眼泪,现在她见着了。
他说:“无妨。。。”
新婚夜,新晋的驸马歇在书房,被辜负了的,除了他,还有这满屋的红灯喜烛………
皓都站立于床前,不觉间竟是又掉下眼泪来,他抬起手,拭去。继续看着睡熟着的人儿。
这半年来,他征战沙场,即便无战事也待在军营,待在外边。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偶尔回府,害怕看见她,又忍不住不见她。
皓都蹲下身,抚上她的眉眼:“乐嫣,你疼这院中花草,疼这婢女仆人,可不可以,也疼疼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