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云深不知处……

亥时后蓝启仁的梦境里……

他梦到，兄长青蘅君和自己一起夜猎回来，路过了碧灵湖附近的山林里。

一群猎人，追赶一只通体晶莹剔透，毛色雪白的小狐狸。

那条小狐狸有九条尾巴，没命狂奔着……

却是一不小心，掉入了一张金色的网罗里。

那群猎人对那只小狐狸指指点点，兴奋贪婪的议论着“看到没，九尾灵狐啊！”

“一定有元丹！”

“它的皮毛也是上品！”

“这下发达了，哈哈哈……”

“还夜个屁猎啊？”

“夜猎一辈子，也赚不到钱！”

“抓了个这么个小东西！”

“最起码，我们能赚好大一笔！”

“不错，够我们好吃好喝好几年了！”

“好几年不用辛苦了？”

“哈哈哈……”

其中一个为首的一个独眼瞎道“都别吵！”

“老规矩，元丹归我！”

“卖的钱，大家平分！”

其他几个不服气“凭什么，每次大头儿都是你的？”

独眼瞎道“废话，我是老大！”

“要不是我带着你们一起下山来，你们赚个屁钱？”

那只小狐狸胆战心惊的听着，看着，无助的悲鸣……

一群猎户围了过来“小可爱，别叫了，叫了也没有人会过来救你的小命喽！”

就在此刻，一道寒光飞来，斩断了捕仙网，青蘅君双足轻盈的落地。

蓝启江（青蘅君）仙圣不想死的，给我滚！

几个猎户慌忙逃跑……

蓝启江（青蘅君）仙圣去吧，你自由了。

那小狐狸看着他，终于有了劫后重生的真实感。

立刻逃走了……

画面一转……

青蘅夫人在龙胆小筑里，撕心裂肺的抓紧了床沿，就是生不下来……

那只小狐狸，化作一道白光，飞入青蘅夫人的肚子上，小蓝湛便出生了。

也开始了他孤寂，隐忍，痛苦的一生。

人生，有出生的这一天，便注定了也会有死亡的那一刻。

画面一转……

小蓝湛因为没有忍住，偷吃了一块要给祖先们上供的点心。

蓝启仁举起戒尺，重重的打在他的手心上……

蓝启仁看着梦里那个冷冰冰的严苛的自己面前背着手，眼泪噙着泪的小孩子，心里心痛不已，那个蓝启仁怒气还是厉声斥责道：

蓝启仁蓝氏家规就是教你如何不敬祖先，如何偷东西吗？

小蓝湛啜泣着“叔父，我错了……”

戒尺重重的落下，小蓝湛立刻将手拿开，戒尺打空了，打在一旁书桌上的一角。

硬是打掉了一个缺口。

可见蓝启仁多么生气了。

蓝启仁哪条家规告诉你可以躲罚的？！把手放回原处！

蓝湛被蓝启仁忽然放大的声音吓得一个哆嗦，身体不由往后退了半步，但是看着怒气冲冲的叔父，挣扎了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慢慢举起胳膊。因为心里害怕，手心也疼痛，所以手只是微微蜷缩着，不敢伸平。

蓝启仁才不会惯他这些坏毛病，于是抬手就是一下敲在他的手指上，警告道：

蓝启仁把手伸平，下次再躲，就不是挨一下就能揭过的了。

蓝湛太紧张了，又被打懵了，根本来不及回话呢手心上又挨了一下。他只能使劲点头，然后尽量把手摊平。虽然手指依然有一点点弯曲，手臂也在止不住地颤抖，但是蓝启仁也没再苛责，默默允许了。

等蓝湛平静下来，蓝启仁把竹条点在他手心，开口仍是让他认错，他仔细想了想，尽量拔高声音，认真说道：“我…偷吃了祠堂里给先祖上供的点心。还有，还有我刚才……躲罚了。”过了片刻，看蓝启仁依然不做声，以为自己还有没认的错，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早上是跑着来兰室的，也违背了家规；衣服和抹额也…有些凌乱……”

蓝启仁看着蓝湛磕磕巴巴认错的样子，也不再生气了，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面对着严厉的家法也能诚恳且勇敢地说出自己的过错，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蓝启仁尽量放平语气，认真地说道：

蓝启仁既然知错，那么，你说，罚多少下？

蓝湛胆战心惊的，怕说少了叔父会罚的更重。

于是权衡着说出了一个数字，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道“十……下好不好？”

蓝启仁已经心软了，但还是硬下心来，小孩子第一次犯错时一定要及时给予惩罚，要不然心中存着侥幸，日后恐会再犯。

蓝启仁厉声道：

蓝启仁给你一个记性，免得你日后忘了教训还会再犯，罚二十下！

蓝启仁疾言厉色的道。

随即，容不得小蓝湛多做考虑，五道接连不断的脆响夹杂着火辣辣的刺痛，在他的左手掌心蔓延绽开……

小蓝湛泪水滑落，忍着痛，手指终于忍不住蜷缩起来。

蓝启仁若要躲罚，加罚！

小蓝湛终于咬紧嘴唇，不再流泪，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掌心努力的伸平。

蓝启仁又是打了五下，丝毫没有放水。

蓝湛拼命克制忍耐着。

终于没有再把手抽回去或者是蜷缩起来。

又有五下刺痛落下来，蓝湛的手掌已经红肿不堪，不堪重负的伤处，怕是多打一下都要剧痛难当。

蓝启仁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好像是一个旁观者，阻止不了一切，只能默默的看着，看着梦里的自己，丝毫没有心疼的打完了二十下戒尺，只是为了一块微不足道的点心。

画面一转，他梦到，静室里。

小蓝湛泪水滑落，委屈的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泣。

“父皇……你在哪里……白玦好想你……”

“父皇……”

“呜呜呜……”

“父皇，白玦好饿，白玦想吃娘亲做的点心……”

蓝启仁心痛不已……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蓝启仁白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