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音

　　绿光冲天，几人的外衣怕都作废了。而这外明显困不住那鬼手。

　　蓝思追凝重地皱着眉，咬牙道：“死守，等人支援！”不能走，走了这莫家庄几十口人命怕一夜之内都将丢去。

　　蓝念点点头，青冥已经出鞘。几人分立方位，把鬼手重重包围。

　　绿焰越来越盛。几人心里尽皆一沉，这火燃到最旺盛的时候，代表着这符咒的力量也即将骤降，困不住这鬼手了！

　　蓝念：“就是现在！”

　　几人同时将手中符纸祭出，直指那鬼手。这鬼手主人生前应是常年练武或者修仙，动作极为迅速，直接撞到旁边一名弟子的剑上，连那剑都撞断了，重重砸在栏杆上。

　　糟了！

　　蓝念的青冥直接上去和鬼手缠斗起来。蓝思追和蓝景仪相视一眼，祭出星夜和三忘，和鬼手缠斗起来，三人把鬼手困在东院之中，防止它逃出这院内继续附身害人。

　　可这鬼手力大无比，且动作迅速极为刁钻。三人历练未久，还是第一次见过这阵仗，渐渐落于下风。

　　三具凶尸突然带着尖啸而来，带着强烈地怨气，迅速攻向那只鬼手。

　　有了莫家三人的加入，战场瞬间改变为三具凶尸和鬼手的缠斗。蓝思追，蓝景仪和蓝念默契收了剑，退回蓝氏少年前。

　　莫夫人莫老爷还有莫子渊，皆是被这鬼手害的惨死。面对害死自己的凶手，虽然是撕咬，但是招招致命。

　　从未见过凶尸相斗的几人退出战场，虽然今夜凶险万分，也不由看得津津有味。

　　不一会儿，莫家人便明显落了下风。莫子渊的肚子被鬼手抓破，肠子都露出大半截。蓝念感觉胃里有东西在翻滚。

　　“他们要撑不住了。”握着青冥，蓝念努力转移自己注意力，对蓝思追道。虽然莫夫人因此被激怒攻的更狠。

　　身后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哨，瞬间激起三具凶尸更大的怨气。蓝念敏锐地察觉到那声哨声和凶尸之间的关系！

　　有人在用哨声控制凶尸！

　　脑海里，蓝念第一时间浮现的莫玄羽的脸。此人亦正亦邪，看着疯疯癫癫，实则深藏不露。

　　只是这鬼道终究不是正途……但是……此时出手相助，可见不是一个邪恶乃至心思不正之辈。

　　“铮——”

　　两声清冷悠远的琴声在夜里响起。

　　“是含光君！”蓝氏少年皆大喜，劫后余生，已经顾不得蓝氏家规里规定的礼仪行为规范了。

　　几声清冷肃杀的琴音下来，三具凶尸脑袋里传出轻微的破裂声，鬼手手指屈伸，静默地躺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快乐还未散去。蓝念忽然想起之前躲闪的莫玄羽，转头去找莫玄羽的身影，发现这个人躲在栏杆背后。

　　看见蓝念看过来，还对着蓝念咧嘴一笑。指了指门后，直接堂而皇之地离开。

　　不过此时尚且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的少年，除了蓝念，谁也没发现他的离开。

　　“人呢？”惊喜激动过后，蓝思追回头看不见莫玄羽的身影，看向蓝景仪和蓝念问道。

　　蓝景仪：“谁？哪个？”

　　蓝思追：“那位莫公子。”

　　蓝景仪不理解，无所谓道，“你找那疯子干什么？谁知道害怕被我打跑哪里去了。”

　　“应该走了。”蓝念收回视线，看向蓝思追，“先把这里的情况禀告父亲，其余事情从长再议。”

　　蓝思追点头，三人达成一致，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处理莫家庄的情况。蓝思追向蓝忘机禀告此行夜猎的后续，蓝念则告了蓝思追，悄悄去寻那莫玄羽去了。

　　至于蓝景仪，因为原本捆在后院的走尸不知何时被人解了开，在西院散作一团，又是蹦跳成一团，又是害怕的在角落里躺着装死尸的。只得无奈带着蓝氏弟子前去处理超度那群走尸。

　　“你们都是走尸了还装什么死尸啊？”蓝景仪看着混乱的西院，“是哪个不知天高死活的，竟然把走尸的绳子给解了！”

　　且说蓝景仪如何气急败坏，这是后话了。

　　莫家除了莫玄羽，这下真的是死的干干净净了。偌大家财成了无主之物，虽还有莫玄羽，可谁都没把他当成过正常人对待，疯子哪里能拥有这些财产？当夜里，家奴裹着钱财便从各个门溜了。

　　混乱人群里，蓝念独自走在院子里。白日里路过的水缸已被撞翻在地，裂出一个大口子。

旁边柴房里，一个人在里面跳来跳去。蓝念知道谁在里面。乾坤袋里直接掏出一包银子，直接扔过破败窗子，准确落入里面人手里。

　　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有种感觉。这个人，他们一定会相见的。

莫玄羽接下银子，看向模糊的窗外。“谢了！”

蓝念没有应声，持剑又自行离去。仿佛他从没有来过这里。行至西跨院里，蓝念警觉地感受到有人在窥伺。

　　“谁？！”墙角边，一个黑色人影忽然闪过。此人速度极快，屏声凝气之间，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气息！

　　蓝念没有追过去。他知道，这是一个身手远超他的高手。窥伺在他周遭，意欲何为？

　　他第一次出云深不知处，所以一不会有什么仇家。既不是仇家，却又尾随他来，那究竟是为了蓝家，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蓝念站在原地皱眉梳理着这次夜猎中的不寻常。奇怪的说书人，还有装疯卖傻高深莫测的莫玄羽，刚刚那个神秘高手……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阿念！”这想着，蓝景仪带着蓝天明过来。

　　蓝思追在后面无奈地走着，想要提醒蓝景仪注意仪态，但想想这也不是在云深不知处，含光君也不在，便随他了。

　　“思追，景仪，天明。你们来了。”蓝念看向三人，手持青冥，“可是事情已处理好？”

　　蓝思追点点头，“眼下莫家庄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那鬼手已经被含光君收伏，带回云深不知处后再问灵。”

　　蓝念点点头，那鬼手怨气冲天，在外问灵多有凶险，这样处理在意料之中。

　　“我们先回客栈修整，明日再上路。”

　　蓝念点点头，跟着蓝思追三人回去。

　　“阿念，你在这干嘛呢？那个疯子呢？我就凶凶他，他不会真的跑了吧？”蓝景仪张望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莫玄羽的身影。

　　蓝念轻笑着摇了摇头，他可不是蓝景仪吓吓就能吓跑的。不过又想起之前极力阻止他们找父亲的样子……不会真的是被吓跑的吧？

　　“可能真的被吓跑了。”蓝念淡笑道。

　　蓝思追浅笑着看向二人，“那位莫公子，应该不是一般人。今天那突然相助的凶尸，应该是他所为。”

　　“那个疯子有这么大的本事？”蓝天明走在身后，忍不住问道。

　　蓝念和蓝思追互相相视一笑。两个人都知道彼此的意思。那莫玄羽几次三番的相助，若非他驱动凶尸加入战场，恐怕他们今夜也活着离不开莫家庄了。

　　“思追，我有一种直觉，我们会再次遇上他。”蓝念走在蓝思追身侧，看着夜色。忽然想起那个神秘人。不止是莫玄羽，还有那个神秘人。

　　夜色里，被迫扔掉外衣的一众少年早已从乾坤袋里取出新的校服换上。

　　一袭白衣出尘，头戴抹额，似皎皎月光，又像是天上月上的仙人出行。

　　“蓝念？”

　　夜色里，人们只能借着浅淡的月光看见周围近遭的景象，谁也没注意那屋脊之上隐藏的人影。

　　“看来，故事要开始了啊。”

　　“阿念，你在看什么呢？”

　　似有所感，蓝念朝着头顶那片深深地夜色看去。是谁？还是今日事情太多，是他的错觉？

　　“没什么。”蓝念看向蓝景仪，压下心中的疑惑，“先回去吧。对了，明日一早，我们去那家茶楼看看。”

　　“阿念，上来。”蓝忘机突然从楼上下来，唤走蓝念。

“是，父亲。”蓝念拿上佩剑，跟着蓝忘机上楼。

楼上二楼卧室里，蓝忘机持剑立于木窗前，一向寡言少语的他。此刻蓝念竟觉得他似有所伤。

“此次下山，感受如何？”蓝忘机转身看向蓝念，一只手负在身后。

“父亲，我有一事不明。”蓝念没有直接回答，向蓝忘机作揖，问道，“何为恶？何为善？”

“你觉得，何为恶？何为善？”蓝忘机不答反问。

“我……”蓝念下意识答道，“锄强扶弱为善、行侠正义为善、铲除邪恶为善；欺凌弱小是恶、草菅人命是恶、为非作歹是恶、鬼道邪术为恶……”

这是他下山之前，十六年蓝氏教导所授。可是莫家庄一行之后，他并不觉得这就是对的。

他们保护的是弱小，可是弱小的人却在欺凌更弱小的人。而最后关头施以援手的人，却是修习鬼道术法的莫玄羽。

“在己，不在人言。”蓝忘机负剑而立。

在己，不在人言……“父亲的意思是，要自己去看去判断，不能光听他人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下，未必不能掩埋真相？”

“你先回去。”蓝忘机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

蓝念依言退出蓝忘机的房间。距离卯时还有一段时间，蓝氏的一众小辈在下面喝茶修整。

蓝念拿着剑下来，蓝思追和蓝景仪严肃地在那里商量着什么事情。

“阿念，你来了。”蓝思追放下茶杯。

“你们在说什么？”蓝念自小是被泽芜君蓝曦臣和蓝忘机两边交替抚养。蓝忘机在时居住在静室，无人时，便回到竹室和思追他们住在一起，算是自幼一起长大。

“今天的鬼手，你可听见含光君说了……”提到这里，蓝思追压低声音，“有阴虎符的痕迹。”

蓝景仪一激动，“阴！”

“嘘！”蓝思追急忙制止。

蓝景仪降低声音，“那个不是随着夷陵老祖被剿灭，早就被销毁了吗？”

“父亲肯定不会感觉错误。”蓝念思索了一会，“我们先从茶馆查起，不可能这么巧！”

他们刚出来，就有人宣扬夷陵老祖的事迹，接着就是鬼手和阴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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