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结草衔环（廿九）

马嘉祺抬手，拽过来一张干净的宣纸，从丁程鑫手里拿回了毛笔的使用权。一边和丁程鑫说着，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阿程你看，我们从最开始去想。首先是阿喜发现了尸体，报案。经过张哥初步检查，以及当时现有的证据，我们那时候的矛盾点在于，褚衔环究竟是不是陈生所杀。毕竟那个时候，陈生承认了是自己分的尸，但是并没有杀人。”

“嗯，不错。”丁程鑫点头，示意马嘉祺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们逐渐找全了褚衔环的尸体。经过张哥检验，褚衔环去世的时候是怀有身孕的。耀文也说，有人能够侧面证明，褚衔环是知道自己有孕。但是褚衔环脖子上的勒痕并不是上吊所能够造成的。我们才又找到了白雪那里。”马嘉祺低头看着手里的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但是，白雪说，褚衔环当初要这个鞭子，是要杀了陈生的。”

“所以，你是在想，究竟是褚衔环没有杀成陈生，反被其所杀，还是白雪那里撒了谎？”丁程鑫用手指了指纸上的“陈生”“白雪”两个名字。

“对，这是其一。当然，我更倾向于其实是白雪撒了谎，或者说是她隐瞒了事实。”马嘉祺点头，准备接着往下写，但笔又被自己身边的小狐狸抢了过去。

“因为如果是陈生对褚衔环反下杀手，应当不会发现鞭子被调换过了，所以应该造成的是简单的勒痕。而非要等到鞭子吸水之后再收缩。”

马嘉祺转头看着丁程鑫。烛火摇曳间，有细细碎碎的剪影落在了身边人的额间，似蓬松松的碎发，又似乱糟糟的绒毛，他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小狐狸，“嗯，真的更像个小狐狸了。”马嘉祺心想。

“你又在看什么？”丁程鑫看见马嘉祺这个眼神，以及逐渐泛红的耳尖，他就知道，马嘉祺一定又是在脑补着什么，“这案子你分析明白了？”

“没有。”马嘉祺笑了笑，恢复了平日相处时的精怪模样，“但是我想，应该快了。”

“那接着说吧。”

“我们先不管白雪是不是撒了谎，反正褚衔环不是被陈生所杀就是了。那么她是自己选择了这种死法，还是另有隐情，这值得我们去深究。当然，我可能会倾向于她是自杀的。毕竟，张哥在他家院子里，找到了之前陈生殴打她的时候常用的鞭子。那可是被仔仔细细地藏在了柴火垛里面。”马嘉祺蘸了蘸墨汁，提笔接着在纸上写着。

“不错，而且水缸旁边的印记也能证明褚衔环脖子上的勒痕，的确是因为那特殊材质的鞭子吸饱了水分又变干导致的。”

“那我们接下来的问题是，褚衔环为什么会选择自杀？按照白雪所说，她可是要去杀了陈生的，这是其一。其二，据耀文所说，院子里是被精心布置过的。也就是说，在陈生离开家之后，褚衔环，也只有褚衔环了，把院子又恢复成了原样，但其实还是保留了家暴的痕迹，这又是为何？其三，她选择在水缸边自杀，总觉得并不仅仅是为了取水方便……”说到这里，马嘉祺突然顿住，拿着毛笔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过了一会，一滴墨从笔尖滴落，落在宣纸上，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好巧不巧的，四向伸展的墨迹，连接起了一些原本看起来并没有多大联系的线索。

“除非，褚衔环根本就没有想杀了陈生！”马嘉祺骤然拍案，毛笔被重重地摔在桌上，笔墨四溅。

有洁癖的丁程鑫不着痕迹地在墨汁溅出来的时候，往旁边挪了挪。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