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结草衔环（六）

“阿喜，你现在可以接受我们的询问了么？”

贺峻霖看着刚刚吃饱还有些不舍得放下碗筷的阿喜，轻声问着。

“嗯，大人您问吧。”

其实，贺峻霖并不想刚吃饱饭就问关于案件的问题，毕竟谁想到那一包血淋淋的碎尸块都要倒胃口，更何况是刚吃得很饱的阿喜。只是现在时间紧迫，若不是一开始阿喜过于紧张，贺峻霖担心阿喜在过度紧张的情况下，说出来的东西会有很多是人在极度紧张和恐慌之时自行脑补的东西，也就不会提出要先带阿喜来吃个饭了。

“你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包裹，当时大概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形，周围可还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吗？”贺峻霖坐直了身子，开始询问。

“嗯……是这样，”阿喜仔细想了想，才开口说道，“那天早上，天都还没亮，我前一天晚上没找到合适的避风的地方，也没找到能抗风的破篓子，所以早上是被冻醒的。我当时觉得，我可能需要起来走一走，如果就那么继续躺下去，我可能就要冻死了。于是我就离开了晚上睡觉的地方，向着往巷子里走一走，或许风会小一点。”

“嗯，你继续说。”贺峻霖回应。

“然后我就小步快速往巷子里跑，黑灯瞎火的，我就看见巷子尽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当时以为是谁家扔了垃圾在那，我心想我这就没办法在那儿待着了。但是稍微走近一点，隐约觉着是个包裹。我就祈祷是谁不要的衣服扔那儿了。真的，大人，我当时我都不敢期望那能是个棉袄或者厚衣服，只要是个衣服我就很开心了。”阿喜继续说着，“但是等我彻底走过去，我发现那个包袱是湿湿的，拎起来还滴滴答答往下滴水，血腥味儿也很重。我就不大敢打开看，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寻思着不会这么背运吧，里面应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然后呢？”贺峻霖问道。

“然后，然后我就也没敢给那个包裹打开。我就把包裹放回原地，找了个风稍微小一些的墙角缩着，等到天亮，我能看清了，我才又走过去，想看看包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结果好家伙，没给我吓死。刚打开一只手就掉了出来，我就给包裹扔回地上了。”阿喜回想起前两天的情形，还是很后怕，不住地拍着自己起伏的胸膛，“我就那么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等到感觉找到自己的腿脚了，就赶忙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跑去官府报案了。”

“你最开始睡觉的地方离那个巷子远吗？”在阿喜回忆的时候，马嘉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阿喜全部说完，马嘉祺才提问。

“不算太远。”

“不算太远是有多远？比如说，如果有人进出那个巷子，你在清醒的状态下有可能知道吗？”

“这个……应该会知道吧？我睡觉的那个地方，稍微能看见一点巷子头。就是如果是白天，我在要饭的时候，总要来回瞅嘛，如果是在那个时候有人从那个巷子进出，手里还拎着那么个血淋淋的包裹的话，我肯定能注意到。”

尽管阿喜回答的内容和马嘉祺想问的有点偏离，但是阿喜还是透露给马嘉祺一点消息。即便现在已经确认了被害者和嫌犯的身份，但是嫌犯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杀人，只是分了尸。如果真的人不是他杀的，那为什么还要分尸呢？分尸之后还要跑到巷尾抛尸。而且那里并不是什么十分隐蔽的地方，更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怕不是当时嫌疑人受到冲击，一时间难以做出当时他觉得的更为正确的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