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次初恋【4.】

房间只有十几平方米大小，里面能被称为家具的东西只有一张极小的电脑桌和一张单人床，床边是一个粉色的简易衣架。

电脑桌是时忆的餐桌加书桌，单人床的下面放着日用品，简易衣架既是衣架又是鞋柜，收纳着她寥寥无几的几件衣服和鞋子。

时忆依然没有从震惊中走出来，熟练地泡了一碗泡面坐在桌前细想那个女子说的话。

沐妍即便是美丽的女人也有保质期，所以更换身躯才会让人永葆青春美丽。

沐妍你不是说美丽的人才配活着吗？

沐妍你难道不想变得更美吗？

做梦都想啊，没有人会比时忆更想变美，没有人比她更懂美貌的意义，没有美貌的她从小活得比任何人都艰难。

自她记事开始，她就被自己的容貌所困扰，路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嫌恶和惊讶。

甚至她父亲也对她充满了嫌弃，不愿意多看她两眼……

唯有母亲不嫌弃她，时常唤她的名字鼓励她：“阿忆，你的眼睛真好看。”

从幼儿园开始，就有小朋友取笑她，他们给她取外号，故意改了她的名字叫她“时不美”“时好丑”。

上小学后，变本加厉，男孩子们不仅会把她的名字编进歌曲里嘲笑她，还会故意把她的作业本弄脏，把她的书包丢到厕所里。

女孩子们也不愿意和她做朋友，她们像隔离怪物一样隔离她。

她走到哪里，女孩子们就会自动离她远远的，他甚至清清楚楚的听到她们在身后议论她的那些话，她们比男孩子更加恶毒。

她一直想成为一名模特，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像母亲说的一样，成为光芒万丈的人。

直到那夜，她起夜时听到了母亲商量的口吻和父亲说：“能不能攒点钱以后给阿忆整容？”

父亲很不耐烦说：“她的脸那么难看，整容根本没用，除非是换个身体！”

母亲说：“能整成普通人一样就可以了，至少她平时出门不用戴口罩”

父亲嘲笑道：“你不是一直说她很美丽吗？现在为什么要给她整容？难道你心里也觉得她很丑吗？”

时忆站在门外，感觉自己碎成了碎片，原来母亲也一直在哄骗自己。

时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等自己回过神来，她已经收拾好行囊离开了家，背着她的行囊跳上了长途客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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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面软烂成泥，并不可口。

时忆麻木的将泡面塞进口中，洗干净碗筷，开始收拾自己的小屋。

她已经在外面独自生活四年，早已经习惯了照顾自己。

不敢联系家人，像个孤儿一样活着。

她努力地在异地他乡生活，忍受别人的白眼，她不敢摘下面纱，也不敢抬头。

如蝼蚁般卑微地活着。

因为丑陋和年幼，她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有了新的工作，没几天就因为样貌被辞职，有时打零工挣点钱，做那些别人不肯干的活，甚至像男人一样在工地搬砖头。

做的最称职的工作应该就是只有一上午的模特助理。

她也找过整容医生，最后都是以失败为告终。

整容医生见多识广，但在看到时忆瞬间，脸上还是闪过了一丝惊讶之情—鼓鼓的金鱼眼，像插座一样的翻天鼻，又厚又大的嘴，一口不按常理出牌的龅牙，还有一块明显的胎记，黑黄黑黄的皮肤……这需割双眼皮、眼皮抽脂、自体脂肪丰太阳穴、耳软骨隆鼻、鼻尖加长，还有下巴牙齿……

整容医生随即意识到这是一笔大单，热情万分地对她进行了全面评判，并且做出了整容建议。

根据他说的话，时忆需要做最少十次以上的手术，才能达到正常人的审美标准。

时忆不怕疼，只问了两个问题。

时忆需要多少钱？多长时间可以做完所有手术？

整容医生在计算器上疯狂地按了一阵后，给了她一个所谓的良心折扣价。

那一长串的零数看得姜芷柔心惊肉跳，更令她心惊的是时间，最少需要两年，因为她的手术实在太多。

穷困是原罪，如果有钱她早就完成了手术，今天也不必躲躲藏藏。

不到一个小时，时忆再次见到了那名女子，今日她穿着一身剪裁得当的白色小西装，戴着一副黑色墨镜，一头长发烫成了时尚的大波浪卷，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细高跟鞋，走起路来格外耀眼，仿佛明星般惹人注目。

时忆看着她觉得自己格外寒酸，她若是女王，自己恐怕连她的女佣都做不了。

女子却全然不在意，对她招了招手笑道。

沐妍你想好了？

时忆吞吞吐吐。

时忆我……钱不够……

女子似乎并不意外。

沐妍你有多少钱？

时忆大概五万……

时忆的声音更低，局促不安地望着自己脚上的破帆布鞋。

沐妍比我想象还要多一些。

女子的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时忆那个……能借钱吗？或者我后面还也可以……

时忆从未开口借过钱，脸上火烧火燎地疼。

女子忽然笑了起来。

沐妍我的钱也不够，和你差不多。

时忆愣了愣，想不到她居然钱也不够。

隔着厚厚的墨镜，她看不清女子的眼神，只看到女子好看的红唇抿成一条线，闪着妖异的光芒。

沐妍我有一个提议，不如我们共享一具身躯，你看如何？

时忆沉默了许久，再次重复她的话。

时忆共享一具身躯？

这比天方夜谭更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沐妍是的，我打听过了，他们可以尝试做到，如果我们愿意共享身躯，价格可以优惠到十万，这样我们两个的乔就够了。

女子侃侃而谈。

沐妍你看行不行？

时忆吃力问道：

时忆那我们怎么共享一具身躯？

沐妍很简单，在设定里面设计好，比如你白天从六点到晚上六点使用这个身躯，我晚上六点到早晨六点使用，到了相应的时间，一个人的意识就会苏醒，二另外一个人的意识就会沉睡，这样就可以共同生活了。

女子似乎早有准备。

沐妍而且我们的身体不存在过度疲劳的问题，可以永远保持清醒。

时忆还是觉得荒诞不经，却不自觉地跟着这个思路往下想。

时忆你晚上用身躯做什么？

沐妍我是一名作家，夜晚才是我工作的时间。

女子扶了扶墨镜。

沐妍白天才是我休息的时间，我想你在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合适的共享身躯的人了。

沐妍怎么样，想不想去试试？

时忆等我们成功后再付钱可以吗？

时忆小心翼翼问道。

女子笑了起来。

沐妍我和你有同样的顾虑，毕竟谁都不想人财两失。

时忆为什么是我？

时忆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时忆为什么不是别人？

沐妍因为我在摄影棚看见了你。

女子轻描谈写地说道。

变漂亮吧，让丑陋的时忆从此消失，从新开始，从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