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战争（上，1）

李白捂着发紫的眼眶，看着花木兰，一脸的憋屈。

见李白的脸色有些奇怪，花木兰爽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干嘛这么想不开，输就输了，难道还非要写到脸上？放宽心，不是所有人的身体素质都很强，本将军不会以这种标准苛责你。”

李白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人都选择忘记刚刚的事情，绝口不提。刚刚打架来着，因为尊敬，所以战场无男女的思想出现在李白的脑海里，李白就忘了两人还有男女之分。

而花木兰则因为本身就是女子，更是征战沙场七余载，也就完全没想过自己会和正常女子一样，所以两人的思想碰撞在一起 就都忘记了男女有别。

都是没有那样近距离接触异性的人，就算有接触那也是死人，害羞尴尬很正常。

“对了今天为什么又没着甲？”

“不习惯，影响我出剑的速度。”其实他那套环锁甲质量还不错，能够有效防御流矢，但就是穿着太憋屈，有些影响他的速度。

普通流矢以他的速度完全能够避过，他虽然在花木兰的打击下像个弱鸡，但若是其他射手刺客法师之类的，他一剑就能使其重伤，这还是他不动用剑气的情况下。

女将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随你的便了，我去补一觉，今天换你值守。”

“你昨晚一直都在这儿？”

花木兰理所应当地反问道：“嗯，有什么不妥吗？”

李白道：“废话，要是我有一座折冲府住，我才不会把自己缩到这个四面透风的烽火台。”

李白和花木兰在短暂的几次相处之后，便找清了互相之间的相处之道，怎样舒服就怎样来，这是花木兰最任性的地方，也是她之所以会来到长城的原因之一。

“没办法，有一旅人被镇守府借走了。”花木兰摊开手道，“最近人手有点紧张，平时大家又各自有各自的活计，闲人目前好像只有你我。”

“张奚和黄勇呢？”

“我让他们去屯田了，最近城里的水源枯竭了，需要重新打井，人手很缺。”

“咱们这是来打仗还是来过日子的？”

“这并不冲突，要不了多久，你恐怕就要怀念过日子了。”

花木兰将轻剑归鞘，重新背负起身后的巨剑，沉声道：“警醒些，现在是战争时期。”

“好。”

李白郑重地点了点头，望向北方。

走出城门楼，女将军抬起腿搭在女墙上，长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

凤鸟的旗帜就在她的身侧，强盛的大唐威仪无双，俯视着天下百国，但是战火终究要重新点燃。

看似强悍的北庭都护府能否在西域诸国以及北夷人的夹击下继续着对西域大地的统治，这是谁也无法预料得到的。

“武曌登基，野心勃勃想要开疆辟土，让唐人认识到她的绝世武功，上行下效，愚蠢的监军便因此擅启边衅......”

花木兰轻启红唇，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

很多事情花木兰都看得很透彻，与苏烈不同，苏烈试图阻止过那一切，她却连试都没试，因为她知道那是这个庞然帝国最高处的那名女帝的意志。

任何挡在其前面的都将是螳臂当车，被轻易碾碎。

…………

丑时，黑暗仍然笼罩着一切，李白漆黑的双眸闪烁起蓝金色的光芒。

长城的篝火，照亮了一方小天地，却照不亮远方一望无际的沙漠，更温暖不了人心。

但如果是从沙漠向这里看，却能看到忽明忽暗的光，以及璀璨的蓝金色星芒。

李白灌了一口酒，眯了眯眼睛，喃喃道：“来了啊……”

只见远方一阵尘龙正迅速向这边冲来，紧跟着是低沉而又浩荡的牛角号声，轰隆隆宛如闷雷炸响。

李白深吸一口气，仰天大吼一声，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女声响起，异口同声道：“烧狼烟！！”

“敌袭！”

“烧狼烟！！！”

就像是导火索，此起彼伏的怒吼接连响起。

长城上一道道烟柱升腾而起，直冲云霄。

狼烟并非是以狼粪烧出的浓烟，之所以称其为狼烟，是因为此烟纯粹是为了警示崇拜狼图腾的草原民族骑兵进犯边境。

而北夷人就是狼图腾的崇拜者！他们臣服于凛冬之海的深渊苍狼，以狼为图腾，他们虽然贫瘠，但却是这片漫无边际的大草原唯一的王者！

马蹄声震裂大地，掀起漫天烟尘，北夷的骑兵们如同群狼般挥舞着弯刀，怪叫着，怒吼着。

这些北夷骑兵带着深沉的怒火，带着被背叛之后复仇的熊熊烈焰而来。

很快，数千北夷骑兵便如同潮水般向着这座城关席卷而来，他们没有穿戴盔甲，只背负弓箭，弯刀，阵型散乱宛如一群乌合之众，但没有人敢小瞧这些北夷骑兵。

因为他们是群狼！

李白自女墙向下看去，亲眼目睹下方那一双双杀气腾腾的双眼。即使是他，也不禁灵魂一颤。（ps：女墙就是城墙凹凸部分，也就是短墙，也叫女儿墙。）

花木兰依旧沉稳地站在那里，脸色却也不太好看，现在的长城太过虚弱，虽然各处屯田的士兵肯定已经看到了狼烟，并且向这里聚集而来，但目前短时间内，可以作战的只有这城墙上区区一百来号守军。

李白回头看了下人数，嘴角抽搐一阵，道：“这点人不够啊。”

他虽然曾经是“天上人”，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跟花木兰能够二挑千，这可都是骑兵啊！自己可以化为剑气规避伤害，但剑气也是有限的，中间也有空档期，需要休息才能酝酿。

花木兰头也不回，仍旧望着下方的敌人：“废话，我就一折冲都尉，你觉得能掌管多少人？”

“合着你就是一样子货？”（ps：子货，名不副实的意思。）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花木兰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虽说名义上几道长城都由她总管，但也仅仅只是名义上罢了。

她问道：“你是第一次打仗？”

“差不多算是。”

长安跟乌有公那次，算不算打仗？算吧……

“怕不怕？”

“问题不大。”

“……杀过人吗？”

“杀过。”

“那确实问题不大，都是一路子。”花木兰笑了，对李白说道。

“唐人，你们背叛了我们的协定。”一名膀大腰圆，宛如铁塔般身披重甲的北夷将领纵马来到了阵前，大吼道。

“准备作战。”花木兰低声道，已经陆陆续续有屯田的府兵一边披着铠甲一边提着武器登上了城头。

“为什么不跟他说两句？”李白问道，“还能拖延点时间。”

花木兰翻了个白眼：“没脸。”

是唐人背叛了和平，战争从三旅唐骑分头捣毁了六处关市就已经无可避免。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那便战吧！

突然，一声闷响响起，紧跟着便看到城门处，几个土黄色的身影暴起，向着城门就是一涌而上。

“想破城门？”花木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右手一挥，下一刻，手中轻刃化作了一道流光，顷刻间便将那几道土黄色的身影切成了两半。

她张开手，轻刃顿时飞回。

阳光下，她站在城头的身影，厚重如山岳一般，血淋淋的轻剑衬托着她，宛如绝世的女武神。

李白眯了眯眼，剑气，她也有啊……

“苍狼的后嗣，止步于此，或死亡！”花木兰站在城头，单手扶着那面凤鸟旗帜，长发与披风在凛冽的风中飞舞，三百六十度，都帅炸了。

李白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催动青钢剑，飞剑杀敌。

因为哪怕是最普通的北夷骑手，都是身强体壮，常年与草原恶劣气候搏杀的草原战士。

逐水草而居，听起来浪漫，但实际却十分危险。

大自然的优胜劣汰足以将那些体质弱小的北夷人尽数淘汰，而能够活下来的，自然都是精英。

他李白虽然十岁与师兄拜入师门，在那个坑货师父带领下，无数次接近死亡，但他们也依旧没有足够强健的体魄。

北夷人体魄强健，然而这是优势也同样是劣势，小股北夷骑兵最能发挥出战斗力，但数量要是达到上万，战斗力反而会有所下滑，不是唐军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