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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吃货小当家

福平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招致暴风骤雨般的回应。

  福平婶就等着他开口呢!

  “就你忙就你忙?!别人都是死的是不是?别人都闲出蛆了是不是?你眼睛长头顶上去了?没见厨房里还有个人站着做东忙西要伺候一大家子?我不跟你一块起的我不也到现在没吃我说什么了?就你饿就你累就你是个人是不是?”

  福平婶连珠炮似的轰炸,福平顿时怔在当地,别说奶油蛋糕,连自己姓什么都差点忘了。

  不是,我怎么,哪里就?咦?什么意思?

  福平简直找不到这话里的逻辑在哪。

  当然找不到,因为没有。

  福平的火气已经完全被打压下去,思忖半天,咀嚅着出口一句:“我没不让你吃啊,是你不让我吃啊?要不咱们一块吃?”

  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这样的回应,尽善尽美了,很妥当。

  然而……

  什么叫没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

  还妥当?哪儿妥当了?!简直大不妥!

  福平婶更加暴烈地还击:“你当我跟你一样没良心?!这庄上就只你和我两个人吗?好啊好啊,跟你过了大半辈子我才发现,你福平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福平彻底懵了。

  “不是你这婆娘大清早的闹腾个没完的,还让不让人消停了?”福平也火了:“我正着反着都让尽你了,你只是不足!说吧,到底你想怎么着吧!你刚不也说这庄上不只咱们两人?行!那我也拼着这老脸不要了,就让大家伙看看,我娶了大半辈子的这婆姨,到底得了什么失心疯!”

  福平婶顿了一顿。

  “你才失心疯!见着个有脑子的会说话的就说人家失心疯!我哪里失心疯?让大家评理就评理!我不让你吃独食还错了?!”

  行,调门下来了,语气也没那么冲了。

  说明事情有了回转余地。

  几十年一起生活,福平当然能看出对方细微变化,于是也放缓语气:“我不是吃独食。夫人庄主是吃了早饭才出来的,剩下咱们不都随来随吃?那点心放桌上么,就是让吃的,这不是咱家老规矩?我又没坏了什么律例,看你跟我急赤白脸的。”

  虎儿鹂儿从外头,笑嘻嘻地手拉手进来:“大清早两口子争什么呢?什么又急赤白脸了”一下看见蛋糕,不由得眼睛也放出光来:“喝!这么大一只!夫人真威风!咦?难道婶子还怕不够吃?跟叔闹别扭呢?”

  “就是,这么大一只够十来个人吃了,还有别的?咦?春卷和酱小萝卜?哇,有咸有甜哎!我要吃炸得焦黄的那一只!还有小萝卜,我要顶儿尖的!”

  秋家庄的小酱萝卜头也是一绝,所用原料,是自家大棚里的杨花萝卜,虽然比不上水红萝卜来得脆嫩,可是做出酱萝卜头来,粒粒滚圆,鲜腴脆润,虎儿尤其喜欢。

  福平婶哼了一声:“你们来得正好,听听他这嘴头子不清不楚地说的什么话?!随来随吃是没错,可现在家里不止咱们了,来了位小姐了!她能依你随来随吃?!不等给她送上去,你好意思吃起来?!”

  得。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福平婶这是余火难消呢。

  好,搞清楚问题在哪就好。

  “得了老婆子,”福平一屁股坐下去,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自家婆娘:“还想跟那丫头吵一架是不是?又怕夫人听见了是不是?哎你刚才在我面前不是威风得很吗?怎么?只敢拿自家人撒气?!”

  福平婶几乎要跳起来,虎儿鹂儿一边一个,将她按回去。

  “婶子算了,跟她置气犯不上!夫人不是说了,心平气和才是养生之道。”

  “就是,管她吃土呢!她要等人伺候,等到明年也不中用!让她等去好了,咱们吃咱们的!”

  福平婶又叹气:“你们懂什么!夫人留下她,那她就是庄上的人!真饿出毛病来,谁伺候她?到时反成大麻烦!”

  不料她话音未落,窗外便传来冷冷的反呛声:

  “谁要你们伺候?!”

  说曹操曹操到。

  虎儿鹂儿对视一眼,吐下舌尖,福平婶则虎躯一震,眼里射出凶光。

  来得正好!

  只见门外紫影一闪,走进个人来。

  果然是文苏儿。

  只见她素白的脸儿薄施脂粉,头上挽着双环髻,配着一套点翠素银的头面,上着一件丁香紫罗地绣蝶恋芍药的棉袍,下面一件雨过天青的棉裙,打扮得十分雅致素雅,整个人聘聘婷婷,宛若枝头新芬,只可惜,眼底满是讥诮,生生让她姿色折了三分。

  “我不是来了?你们学会书没有?既来之则安之!我既知礼,便不与尔等无知小人计较!”文苏儿冷冷丢下句话,径直走去碗橱,开门,拿碗筷。

  虎儿鹂儿装听不见,各自走开,亦拉着福平婶,意思虽跟她一般见识,但后者又岂是轻易认输之人?!

  “我当谁来了!大雪天的见鬼了!还会书不会书呢!你会书,会书别吃我家的饭!”福平婶趾高气昂。

  文苏儿闻言一怔,眸子里闪过幽光,轻笑起来,回身盯住福平婶:“我吃的人家饭?你姓秋?秋大哥在我家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呢!论交情,你敢跟我比?!”

  福平婶大怒,厌恶之极地看着文苏儿,正要积以毕生功力喷死对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忽然背后被人轻拍一掌。

  “死开别妨碍我教人讲道理!”她怒极转头,却没想到,撞进一双嘹亮清澈的眸子里。

  “夫人,您来了?”福平婶刹那间变得恭敬有礼,垂眉顺目,并主动自觉地,退让到一边。

  珍娘笑眼弯弯,着一身青衫长裤,长身玉立,包着头,着布履,一股俊逸,远看分明是个书生,近处才发现脖颈纤细,柔荑素白,身躯窈窕,是女子才有的婉丽。

  “苏儿你吃了没有?没吃快些吃,吃完,好跟我去上工。”

  上工?!

  文苏儿脸色一滞,眼神灰下去。

  当真要拿我当长工使?!

  一屋子人,连文苏儿本人在内,都怔住了。

  上工?

  艾玛夫人来真的啦!

  顿时福平婶腔子里那股无名之火偃旗息鼓。

  太好了!夫人果然一言九鼎!看吧,文大小姐!留下您可不是真让您坐吃等死当娇客的!

  文苏儿的脸明显苍白下去,她听得出来,珍娘不是在跟开玩笑,再说,看看珍娘身上的穿着,她大概也能知道,上工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咦,怎么都怔着?是不是嫌我这蛋糕是昨天做的?不当紧,这样的天气,别说蛋糕胚子,就奶油也不会坏的。我放咱们那恒温室的,安全的很。”

  珍娘亲自动手,切出几大块蛋糕,放在盘子里,连文苏儿在内,一共五份,她早吃过,因此不用。

  文苏儿听不懂什么叫恒温室,不过更羞于开口去问,反正珍娘发了话,索性先坐下来吃是正经,也试试这蛋糕怎么样。

  可是,真动起手来,她却有些迟疑。

  这外头一层白花花是什么玩野?看起来,跟皂角泡似的,不过,又比那厚实些,闻起来倒是喷喷香,可是质地滑腻,又有些像肥猪油。

  能吃?!

  珍娘看出她的迟疑,拿起叉子递过去:“苏儿妹妹你只管尝,很好吃的。”

  福平婶哼了一声,也不用叉,端起盘子凑着就是一口:“看看,吃不死人的。”

  文苏儿瞪她一眼,脾气上来更不让,接过叉子就是一大块,叉起来便塞进嘴里。

  原本是硬着头皮吃的,可一入口苏儿便呆住。

  这滑爽这细腻!这香气馝馞这芬郁清馨!甜而不齁酸爽宜口!

  更别提那细密柔嫩的质地!刚碰上舌尖,便滑进了嗓子眼里化成了一团香甜的空气,瞬间,没了!

  福平婶一直留神在文苏儿的表情上,立马看出端倪,不由得放声大笑,珍娘使过去一个眼色,阴止她进一步发难。

  文苏儿此时也无暇估计其他,初次与奶油蛋糕接触的甜蜜体验,让她第一次感觉到饿的滋味,好在珍娘切给她的那一份够大,足够她埋首其间,不问世事。

  有珍娘坐阵,人人都已安静守已地享用早餐,福平连添三次蛋糕才满足,若不为给钧哥留下,他甚至想把剩下的整个包圆。

  蛋糕吃完,便有炸得酥脆的春卷过口,再有煮得粘稠细滑的玉米粥,配酱小萝卜,人人喝得稀里哗鲁,什么形象人设全抛至脑后,就连文苏儿也丢下大小姐的矜持,捧着粥碗吸溜个没完。

  饥饿是治疗一切矫情病的良药,这话一点没错。

  饭后,文苏儿不再有脾气,福平婶也变得好说话许多,一来珍娘在旁边,二来也有些饱食后遗症,人都变得懒懒地,还吵什么吵?

  “行了,今儿头一天,碗筷就由福平婶来收拾吧,从明儿开始,妹妹什么时候饿了想吃东西,就到厨房来,随来随吃,有什么吃什么,不过吃完后自己收拾,行吗?”

  珍娘的话,让文苏儿情不自禁就点头。

  没法子,她不卑不亢,说得很有道理,不点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明事理了。

  “文掌柜的已经走了,他说清早好出门,反正昨晚也已经告别过了,不必早起再絮烦。妹妹吃好了吗?那咱们就走吧,船也等得够久了。”

  走了?船?

  珍娘的话脆爽刮辣,却信息量巨大,文苏儿顿时怔得呆呆的,张开嘴,又合拢,双手微微发抖。

  若说哥哥的走自己还预料得到几分,那么珍娘提到船,就真的意想不到了。

  “你不能送走我,你答应过我哥的,你不能嘴上说一套,实际又做一套!”文苏儿连连摇头。

  福平婶却心中一喜。

  太好了!

  她忽然明白珍娘的用心了。

  夫人果然冰雪聪明!

  还有比那个地方更适合这位大小姐的了吗?!

  明显没有!

  珍娘幽幽眸色微漾:“妹妹怎么会这样想?怎么会送走你?我应承过文掌柜的留下你,当然就会留下你。船是送你去墨坊的,那也是秋家庄的产业,离大宅本也不远,从水路更方便些,若妹妹顾忌,走山路也不是不行,不过翻山越岭妹妹真的可以?”

  虎儿蹦出极小的一丝笑声,但瞬间收了回付出。

  什么叫真的可以?就凭她那一双穿着云头巧缉山牙,老鸦白绫高底绣花鞋的脚吗?

  文苏儿明显没听见这一声笑,她的注意力全叫墨坊两个字吸引过去了。

  墨坊是什么?怎么从没听过秋家庄还有墨坊?哦等等,好像隐约恍惚间确实听有人说过,不过文家两兄妹都不是拿笔弄文之人,对这些事自然没有兴趣,因此听见也只是耳旁风,一带而过,没有细究过。

  但没想到,珍娘竟要送自己去那种地方?!

  再离大宅不远,也到底是隔着些距离的!我文苏儿才不要离开大宅,离开,那个人……

  “我不会制墨,只会做菜,再说,你答应过,我留下只会帮你伺候暖房里的那些香草!”文苏儿几乎喊叫起来,几分钟前奶油蛋糕带给她的满足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几乎要恨上珍娘。

  “没错,就是为了让你去照看那些花花草草,”珍娘嘴角翘起:“我们在墨烟里也添加了香草配方,所以墨坊那边也有一座暖房,规格小些,除此之外,我这里有的那里都有。本来我要两边照看,但现在妹妹来了,简直天助我也,妹妹去照看,我再放心没有,也省了我好些工夫呢。”

  文苏儿说不出话。

  同上。

  不卑不亢的语调,字字句句全是道理,无懈可击。

  相比珍娘所说的内容,这种态度和方式才更让文苏儿生气。

  为什么她总是对的?!为什么她总是这以风轻云淡就搞定了所有事还让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

  珍娘完全能读懂文苏儿的眼神。

  但她不想解释。

  因为现在的文苏儿,是个抛家离所又失恋的女人。跟她讲道理就是没道理,还让她觉得是自己受了欺负呢。

  实情是,她根本看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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