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交流

薛镜宇还没有下到一楼，就看见了那位拜访的顾先生，围巾半遮住了他的下巴，一双茶色的眼瞳让人过目不忘，哪怕只是半张脸也能看出样貌非凡，五官远比中国人深邃。

这是…外国人？还是混血儿？薛镜宇一时拿不住主意，他露出迎客的笑脸，态度格外热情地朝顾尤勋快步走去，装模作样地斥责为什么没人倒茶，这岂不是怠慢了客人。

“您好。”说这话的时候，薛镜宇已经坐到顾尤勋的对面，偷偷打量着面前的人，这位顾先生近看时不像外国人了，除了那双茶褐色的眼睛以外——当然还有精致的五官像是被人精心设计过似的，好看的不似真人。

“我是薛镜宇。”

……

薛镜宇等了半晌，他怎么没反应？

“顾先生。”

“嗯？”顾尤勋迟钝地抬起头，仿佛才发现有人坐到他对面，“不好意思，”与此同时他露出略有歉意的神情，“我在想别的事。”

从小被人遗忘的薛镜宇习惯了，这时候也只是勉强笑了笑，“没关系。”他的目光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顾尤勋，这样闲散的装扮实在不符合平时和薛纪谈工作的人的派头……

嗯，年纪也不符。

薛镜宇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做到和四十多岁的薛纪有共同话题或交流方向的，看起来和薛暮差不多大，但薛暮的行事作风向来风风火火还一头扎进了浮华的娱乐圈。

一想起薛暮，薛镜宇就胸闷气短。

还有那个元衍，于是他怨恨地想。

“我在等薛先生。”

顾尤勋笑着回答，笑容很牵强，眼底透着淡淡红血丝，如同女人般白皙的肤色衬得眼底下的乌青格外明显，他神色恍惚，显然是昨晚没怎么休息好，整个人都恹恹的。

薛镜宇知道——薛纪最讨厌精神不集中的人和他一起共事——觉得在浪费时间。

不过顾尤勋很快反应过来，这里能出面的人肯定都姓薛，刚才表达得太广泛了，比如现在正交谈的男孩也姓薛。所以顾尤勋僵硬地改口补充道，“我在等薛纪先生”。

“啊，那要多等一会儿了，我爸爸的公司正有事在处理，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不需要，谢谢。”

顾尤勋的拒绝太果断了，薛镜宇灿烂的笑意当场僵住，他大概是还没反应过来，当惯了这些年被恭维的大少爷，以至于忘却了被人拒绝的滋味，他尴尬地拨弄了下头发。

气氛僵持中，被一阵铃声打断，顾尤勋垂眸看了一眼来电人：谢宛君。

他犹豫片刻，伸手挂断了电话。

“顾先生，洗手间在那边。”薛镜宇主动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或许更方便些。”

“……谢谢，”顾尤勋脸色一变，而谢宛君的电话第二次打进来。

“没关系，您先处理自己的事情。”

顾尤勋颔首，道声“抱歉”，直接起身拿着手机去洗手间，他抬头看着镜子中不再意气风发而憔悴无比的自己微微失神……

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就因为前天看见了那个人？不至于。

他告诉自己很多遍，不至于。可现实的他还是会去想，真的很奇怪——喜欢单离原这件事距现在明明过去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