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组
七夕写的
他问坐在河边的少年，什么时候朝阳会再次将清晨点亮。
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少年沉默片刻，待钟声停止后缓慢回应。
“大概六个小时后。”
“啧，煽情都没机会。”
汤姆把刚刚摘的夜来香藏在背后，心里偷偷抱怨着。
河边的少年起身，将剑从河岸中的软泥里拔出，扭头看了一眼仍蹲在河边的大猫。
“你不回去吗？汤姆。”
“不了。”
汤姆挥挥手，继续蹲在河岸前，盯着洒满月光的河水，却冷不防问不远处的少年。
“你真的决定要走了吗？”
少年被对方这样一问，本来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想回应些什么，清冷的月将时间拉长，藏黑色夜空少了闪烁的繁星，城市早已在狂欢后的疲倦中睡去，唯一还清醒的，估计只有敲钟人，还有他和汤姆。
“夜深天寒，不回去等着冻感冒吗？”
少年抬脚，刚迈出一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忘了，今年夏季阴雨连绵，将近夜晚的时候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导致河水暴涨，软泥地早就像沼泽一样难行，就算可以走出去，但夜黑风高，万一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他又一次和对方一块坐在河岸边。
“汤姆，你是不是故意的？”
汤姆很委屈，他也不知道今晚大雨之后河水会突然暴涨到难以行走的地步，当初约对方来这里，也只是想趁着所有人在狂欢，他带对方来河边清净会。
现在倒好，狂欢结束了，他们回不去了。
“嗯，也不能这么想，至少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呼吸些新鲜空气。”
汤姆发现对方脸色有些不对，在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前，急忙胡乱安慰着面前的少年，听到远处一声钟响，又没头没脑的问了对方一个奇怪的问题，顺便摘了几朵手边的夜来香。
得到少年非常耿直的回答后，汤姆把背后的夜来香险些掐碎。
“杰瑞，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玩打水漂。”
汤姆余光瞥到河边的白色鹅卵石堆上，拾起几块石头，一边递给对方，一边缓解刚刚的尴尬顺带消磨时间。
杰瑞挑眉，接过汤姆递过来的石头，随手一丢，霍，一，二，三，四，五，六!六步!不愧是练剑的，打水漂都可以扔这么远。
实际上，在石头脱手瞬间，便直挺挺的跳入水中，身后的的汤姆同时丢出，随意一扔，都可以丢出六步之远。
杰瑞捡起几颗石头，继续尝试着在河面打水漂，只不过每一块无一例外，通通一接触到水面后毫不犹豫的一跃而入，溅起一朵又一朵华丽的水花。
而杰瑞身后的汤姆，很明显已经彻底沉迷于打水漂，一次又一次挑战自己的极限，一步，两步，三步......十步!破纪录了！
汤姆发出胜利者的专属嚎叫声。
而杰瑞则将手中的石头统统丢进水中，巨大的入水声差点让汤姆以为对方想不开，和石头一起跳进河中。
杰瑞从腰间拔出佩剑，寻找到一处比较干燥的空地，将剑放在手边，盘腿坐在地上，索性观看汤姆打水漂。
确认杰瑞没有跳进河中之后，汤姆把河边石头扔完才尽兴，猛地发觉杰瑞不再和自己打水漂，匆忙趁对方不注意，又摘了几朵夜来香，重新绕到对方背后，把花放在杰瑞面前，期待的等待对方有所回应。
杰瑞愣了几秒，伸手接过夜来香花束。
“谢谢。”
距离日出，还有多久?
大概不到一小时。
汤姆把剑摆正，弯腰摘下一朵没被河水淹没的夜来香，别在自己的佩剑剑鞘上。
一小时前下了一场雨，现在他只能和杰瑞一起挤在一小片地势比较高的草地上。
四周是没过脚踝的浅水和湿软的泥土，钟声响起五声，他又一次问对方一样的问题。
对方还是等钟声停止后，回答和上一次一样性质的答案。
“冷吗？”
汤姆关切的问了问身边一手拿夜来香，一手拿帽子的杰瑞。
“这是最后一次赴约。”
杰瑞又补充了一句
“独指你一个人邀请我出来的活动。”
汤姆欲哭无泪，只能站在空地上，祈祷等一下不要再下雨。
结果两个人淋着凌晨到来前的最后一场小雨，杰瑞在细雨中阖眼，准备闭目养神，却在断断续续的雨声中昏昏睡去。
汤姆将对方放在地上，在第一抹晨光撒落前，逐渐融入逐渐变浅的夜色中。
一声鸟叫，夏风带着湿漉漉的泥土清香，薄薄一层晨雾，淡淡金色微光均匀涂抹在每一处正在干涸的河岸上。
杰瑞一个躺坐在草地上，手中握着一束枯萎的夜来香，佩剑粘上泥土，光泽略微有些黯淡。
而他的脚边，是一片被水淹死的夜来花田，花田中掩埋着一支插在泥中的断剑。
被初升的日光唤醒，他从地上站起来，揉了揉略微酸痛的腿。
银色的河被白色石头密密麻麻填到干涸，昨夜狂欢混杂着不合时宜的杀戮。
杰瑞回头，望了眼湿土中突兀鼓起的一小块。
凌晨被重新点亮。
只不过他活在被河掩埋的湿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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