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言语交锋

辛夷一惊，不由去看他的眼睛，却见白皇依旧垂眸，慢条斯理地品着杯里的饮品，她根本无从看起对方此时的情绪。

辛夷忽然若有所悟——这才是上位者的模样，掌控节奏，喜怒不形于色，保持威严，而不是像她一样，不经意间，就已经嘻嘻哈哈和人们打成一片。

她敛去了惊色，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聆听者的姿态，不再贸然搭话，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次冒昧邀您小叙，主要还是出于我个人的一点好奇心。”白皇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将手肘放在了扶手上，十指交叉，将脸放在了手背上，微微歪头，流露出了十分明显的探究神色。

“好奇，造成外围势力震动的，是什么样的人·物。”他咬字清晰，只是在最后两个字上咬了重音，明显带有强烈的潜台词，在这幽暗阴冷的室内，辛夷莫名联想到吐信的毒蛇。

辛夷试图掌握主动权，想到几乎找不到文字的垃圾星，她眼珠一转，文绉绉地反问道：“是大失所望，还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盛名之下无虚士？”白皇重复了一遍，饶有兴致，“倒是很贴切的词语，果然被机器人承认的上等人，就是跟我们不怎么一样，就像狼，再怎么披上羊皮，也不会变成小绵羊。”

辛夷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他跟蓝不同，蓝会因为知识储备不足，不识字而感到自卑羞愧，可眼前这个男人不会。

她也意识到了一个事实，眼前这个男人又跟司礼不同，大概是因为初始设定身份的原因，司礼虽然身处黑暗，却向往光明，换言之，他是寄托于有庄园主朝他伸出手、拉他一把的，这是由他身份决定的，可白皇不是。

就算这颗星球再贫瘠，他也是这颗星球的掌权者，他不需要救赎，他需要的是权力，他已经习惯了使用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然后享受一切。

辛夷同样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可怕的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891号一口一个下等人给她逐渐建立起来的自信，她开始真的认为人有等级和阶级，连带着她看向白皇的眼神里，似乎都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这其实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她就算是过江龙，还强压不了地头蛇，更何况她现在不过是将将自保。

她就好像一个沾沾自喜的乞丐，拿着自己的刚中的500万彩票，跟一位身价上亿的大佬显摆：“你看，500万，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而那位大佬仿佛在看一场滑稽表演，配合着她的动作，颔首点头“是啊是啊”，心里却在发笑。

她不是死不悔改的人，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心态不对，定了定神，原本因为这些日子的杀戮掠夺、自我夸耀而有些浑浊的眼神再次变得纯粹清澈。

“抱歉，还有，谢谢。”

白皇稍微坐直了些身子，歪头，似乎真的很是不解：“我做什么了吗？”

辛夷摇了摇头：“就当你什么都没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