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谈判（二）

出乎他意料的是，景辞对此丝毫不感到惊讶。“这步棋不用我破，有人代我破了。”

这时，一直站在景辞右后侧的白衣女子缓缓掀开了帷帽，露出了一幅昭王再熟悉不过的容貌。

“昭王这步棋，是指联纪攻雍之计吗？”

昭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归于平静。“风眠晚，现在本王是不是应该叫你阿原啊？”

她低头浅笑，双眸带了些不明的笑意，“我一不小心成了风眠晚，那我自然就是风眠晚。不过，如今我更希望旁人称呼我为‘李夫人’。”

“李夫人？”

景辞道：“将风眠晚送去和亲，怕是昭王走的最糟的一步棋了。”

这时，站在他左后侧的女子也掀开了帷帽，竟与他口中所说的“风眠晚”生的一般无二。只是前者眼中更多的是凛冽，后者更多的是妩媚。

昭王突然明白了什么，对“风眠晚”道：“你是原清离！”

原清离笑意更深，“感谢昭王的这场赐婚，让我和我家将军有了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机会。”

昭王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你们！”

阿原冷声道：“虽然我和景辞被你害苦了，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误打误撞成全了我妹妹和李大将军的亲事。”

“风眠晚，你找来了原清离帮忙！”

昭王有一瞬的惊慌，不过随后立刻冷静了下来。他冷哼一声，道：“就算原清离来了又如何？我不信李源会听她一个妇道人家的枕边风，坏了我们的大计！”

景辞轻笑出声，“联纪攻雍之计是你和纪国所定，李大将军并不知情。”

“纪王与我定盟，还需要那个李源允许吗？”

话音未落，李弘规就匆匆来报：

“主上，不好了，边境告急，有不明敌军侵犯我昭州边境，现在已是烽烟四起！”

昭王一下子拍案而起，“什么？是你们……！”

原清离道：“是李大将军。”

昭王叹息一声，“真没想到，李源真听了你的话，说服纪王不再和我合作，竟反而攻打我昭州。”

“昭王，我们纪王年轻，耳根子软，几句话便被你说动，答应和你们合兵攻雍。不过我们大将军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昭王你在打什么主意，昭王既然在雍国安排了那么多的内应，想必对雍国势在必得。而我们纪国旁边还有个不安分的燕国在旁骚扰，如此，就算是攻下雍国，也无力镇守，岂不是便宜了昭王。”

“待昭王攻下雍国，再加上有雍国埋伏的内应帮忙，应该很快就能在雍国站稳脚跟，而纪国攻雍分散兵力，很有可能被燕国趁虚而入。纪国有李大将军在，怎么可能冒着灭国的危险为昭州做嫁衣？”

听着自己的打算被原清离全盘托出，昭王气极反笑，“纪国出尔反尔也就算了，居然趁着我国内空虚，反来攻打我昭州。”

“我们李大将军确实已经带兵赶来三国边境，也有可能在贵国练个兵什么的。不过昭王你不用担心，只要雍国无恙，我们纪国不必看着昭州独大，自然不会有任何动作的。”

阿原也道：“雍国为了抵抗昭军已经在边境集结，如果纪雍合兵的话，昭州真的能够抵挡的住吗？昭王，您老人家真的准备攻伐雍国吗？”

景辞也站起身来，伸手抚了抚衣袖上的折痕，“昭王是聪明人，想来不会冒着灭国的危险，一意孤行吧。”

景辞在昭王身旁二十余年，昭王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来自景辞身上的威压。

不知是出于失望还是感慨，在长久的沉默后，昭王缓缓道：“阿辞，你生于昭州，长于昭州，现在居然拿昭州来威胁本王？”

“我生于昭州，长于昭州，故而不忍心看着昭州生灵涂炭。而我的根在雍国，我也不忍心看着雍国生灵涂炭。”

“本王卧薪尝胆二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不再受制于人，连带我昭州百姓不再看人脸色，本王这一辈子岂能庸庸碌碌，让别人来主宰我的命运？”

景辞绕过案几，走到昭王跟前再次行了个臣子之礼，“雍国新帝性情宽和，当然不可能主动攻往昭州。昭王有没有想过，你不想被别人主宰命运却，却一次次主宰他人的命运。若真的开战，多少民生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义父，难道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真的要牺牲则笙，牺牲我，甚至牺牲许许多多忠于你的部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