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探花月楼

“公子，贺王爷到了！您赶紧下去吧！”

听小厮来报，两人这才匆匆出了恕心医馆。

贺王府门前已经围了许多人，李斐也带着县衙的人恭恭敬敬地等候。也许是因为景辞和阿原都不在，他看起来有些慌张。

远远望见贺王走来，一路笑着同乡亲们打招呼，左言希连忙在贺王府一众人前站好，景辞也快步走到对面李斐身后站定。

李斐似是松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景县尉，阿原呢？”

“不知。”

李斐“诶”了一声刚想问“她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却见贺王走近，连忙低了低身子，行礼道：“下官沁河县县令李斐叩见王爷。”

左言希也上前了一步：“见过义父。”

慕钟应了一声，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发现慕北湮的影子，便向左言希问道：

“慕北湮呢？又去哪儿鬼混了？他老子来了居然也不来迎接？”

左言希心里帮慕北湮捏了把汗。

“北湮只是贪玩了些，义父放心，我这就派人去找。”

一抬头却见慕北湮正从贺王府墙头翻了出来。慕北湮自然也看到了左言希，连忙给他做个了噤声的手势，纵身一跃就没入了人群。

左言希没有说话，心里暗自替慕北湮祈祷。

要跑就跑快点。

左言希正请慕钟进府，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

“诶你这人！撞了我还想跑！”

慕钟停下了脚步，抬眼往骚动处看去。人群感受到贺王的威压自动分成了两队，这一让，就让出了被一百姓拖住的慕北湮。

慕北湮有些僵硬地转头对上了慕钟的目光，愣了两秒，竟拔腿就跑。

慕钟气的大喊：“逆子！你给我回来！”又让人去追他。

慕北湮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当他自以为甩掉守卫的时候，路旁的房顶上突然翻下来一道人影，定睛一看，却是左言希。

“左言希！我拿你当兄弟！你居然要拦我！”

左言希无奈道：“北湮，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再说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早晚要面对的。你是义父的亲生儿子，他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回去乖乖认个错，挨两句骂也就完事了。”

“挨两句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

慕北湮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侍卫已经追了上来：“小贺王爷，您别为难属下。”

慕北湮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了，慕钟当着外人的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叫他跟自己进来。

左言希跟在二人身后，突然注意到阿原出现在李斐身后，大概是趁着慕北湮翻墙的时候溜出来的。

不过……

她怎么满脸通红？

想来小贺王爷身手了得，逃跑技术更是一流，怎么会一不留神就撞到别人身上还被拖住了脚步？

又看见阿原抬头偷偷瞄了一眼慕北湮，左言希心下了然。

他两人本就有婚约在身，如此看来也是好事一桩。

只是……

若是慕北湮同阿原成了亲，这情劫是不是就结束了？

那他的真真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

不禁抬眼去看他，那人依旧是拱手行礼的姿势，微微低着头。日光柔柔的洒下来，落在他的衣摆上，散在他的发丝间，给那玉簪上的凤凰披上了金光，绿宝石的眼睛反射出璀璨的光，玉雕的凤凰几欲腾飞。

左言希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抬脚进府去了。

小贺王爷逃了刑部的差事在先，私自跟随赵岩跑来沁河在后，惹得贺王好一顿训斥，左言希开口为慕北湮开脱了两句竟也惹火上身，最终二人被双双赶了出去。

慕北湮刚挨了一顿骂出门又不见了人影，与邺王饮酒作乐喝地醉醺醺的，将左言希“晚膳前回来”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头栽在花月楼小玉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

左言希到晚膳的时候没看见慕北湮的人影，心里暗骂，不过好在慕钟并未召见他二人用膳，也就没发现慕北湮不在府中。

左言希出去寻找，没有结果，却在酒肆中看见了醉得烂泥般的邺王。

“邺王殿下，可知北湮去了何处？”

那邺王喝的酩酊大醉，瘫在桌子上却是连左言希也认不出来。左言希见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又急急去别处寻找。

一夜无果。

次日清晨，下人匆匆来报，说是找到小贺王爷了，左言希正要去找，就又听到小厮说慕北湮被当做是杀人凶手被李斐带走了。

左言希只觉得头疼。

“义父知道这事吗？”

那小厮怯懦地点了点头。

“王……王爷方才已经去县衙了……”

完了。

左言希匆匆赶去县衙，心中祈祷这小衙门可千万别被慕钟拆了才好。

刚一进门，就听到了慕钟怒不可遏的大喝：

“难道堂堂贺王府世子会杀一个青楼女子不成？！”

李斐被人摘了乌纱帽，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身后跪了一众衙役。阿原抬起头向慕北湮投去求助的目光，而慕北湮却缩着脖子，大气儿都不敢出。

“义父息怒。”

左言希的到来对众人而言简直就是天降救星。左言希好说歹说总算是让慕钟放过了这小小的沁河县衙，为他们争取到了三天查明真相的时间。

目送着慕钟离开，慕北湮悄悄松了口气。

“可以啊左言希。”

左言希没有理会，径自走到景辞身边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景辞借着左言希的力道站了起来，脚下一个踉跄一头栽进他怀中。

“怎么了？”

“……脚麻了。”

景辞脚上有伤慕北湮和阿原是知道的，见他半靠在左言希怀里便全当作是他旧疾复发，也没太在意。景辞却觉得二人这样有些过于暧昧，轻轻推了他一下。

“左公子，”李斐从地上爬了起来，惊魂未定地戴上了乌纱帽，连连向左言希作揖，“多谢左公子救命之恩，这次多亏了左公子，若是没有公子，下官这小命可就丢了。左公子日后有能用的到下官的地方，下官上刀山下……”

“行了，”左言希打断了他的话，“我不需要你上刀山，也不要你下火海。只要你尽快查明真相，还世子一个清白。”

李斐连声说是，下去给慕北湮安排房间去了。

毕竟是贺王世子，他得罪不起。

接下来几天慕北湮就住在县衙里，大鱼大肉好吃好喝的供着，时不时的假装要跑惹的阿原来追他，日子过得好不舒服。

而景辞和阿原也一直在找寻证据证明慕北湮的清白。

他在小玉的首饰盒里发现一串手链，芙蓉石的，与那时端侯府的刺客戴的一样。他带着付小涵检查了尸体，同样是缺了一截小指。

“我对雍国的风俗不太了解，有没有什么组织是杀人后取其小指的？”

付小涵摇了摇头。

景辞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多少有些遗憾罢了。

回到房间，发现阿原已经在他房间里等他了。阿原递了一张纸给他，上面写着：

青青宓山，靡靡人言，衲寒无衣，栯李无槛。

“这是？”

“我今天在花月楼对面的食肆里遇到了傅蔓卿，她告诉我小玉曾送给她一盒胭脂，还跟她说了这句话。我觉得有些蹊跷，就写下来想研究一下，但我琢磨半天了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你比我聪明多了，你来看看吧。”

景辞反复念了几遍，忽地发现了什么。

内有密信。

糟了。

来不及多想，景辞拉起阿原就跑。

“快走，傅蔓卿有危险！”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赶到的时候傅蔓卿已经倒在了地上，胸前有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有人在他们破门而入的同时丢下匕首跳窗跑了，阿原抬脚就跟着跳了出去。

景辞没有去追，只是有些错愕。

那人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他为何会……

景辞见傅蔓卿还有一口气，连忙上前问她：“是谁害的你？”

傅蔓卿艰难的抬起手，颤抖着指向窗外：

“……是……他……”

慕北湮看见景辞大半夜急匆匆地拉上阿原出门，心生不满，便一路尾随，见二人进了花月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强忍着想要拉走阿原的冲动，慕北湮在角落里躲了起来。

谁知景辞和阿原刚进去不久，他头顶的窗户里就跳下一个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阿原也一跃而下追了上去。

“别跑！”

慕北湮意识到那人很可能是凶手，本能地抬脚去追，跑了两步又停住了，一头钻进小巷子里。一路飞驰，总算赶在那人前面拦住了他。

刚想将他绑了向阿原邀功，却在看清面前的人时愣住了。

那人看到慕北湮显然也吃了一惊，转头就想跑。

慕北湮急了，大喊：“左言希！”

左言希停下了脚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此时阿原也赶到挡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