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接下这战令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为天界赴死的准备。
他上过无数次的战场,面对过无数的敌人,从未惧怕过什么。
可唯有这一次,他怕了。
他怕死,怕受伤,只因他有想保护的人。
他不想留她一个人与青阳的白雪作伴……
“小帝子!”
云初尘也顾不得身上的伤急忙向他奔去,一道道灵力打入他体内,却是无了音讯。
“别浪费灵力了,稳心固气,你受伤了。”
心头血乃最为重要的东西,没了它,她需要养上千年才能再生一滴。
他伸出沾满血的手为她捋了捋头发,眸中的情绪复杂万分,让人一时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龙鳞不是十分坚硬吗?怎么还会……”
龙鳞的确十分坚硬,轻易不会受伤。
可,他的蜕鳞期还没有过,身上的鳞片……并没有完全长好。
他没有告诉她,因为此战他必须打。
天界无人,他不打,便会是她一个人的战场了。
寒洛弦沉默了会儿,说道:“来世,你还来寻我可好?”
那磅礴纷飞的大雪也在顷刻间如同断了线的纸鸢,从空中洋洋洒洒落下。
雪花落在他的头顶落在他的肩头,也落在他的眼睫之上。
“什么来世?”她伸手,把他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你说过,神是不会死的,神只会陨落,神识回归混沌,灵体反哺六界。”
她生在青阳,每日所见都是苍茫的白色,唯有认识了他,才算真正的活了起来。
若让她回到以前的生活……她实在怕极了。
“你没有来世了。”是在陈述事实,云初尘吸了吸鼻子,视线却被泪水模糊:“你若陨落,我定找一个比你好一百倍的人嫁了,我青阳帝女,只要最好的!”
“不会有的。”寒洛弦忽然轻声一叹,凝望她的双眸里似有幽沉的浮光一闪而过。
没有人比他更好了,除嶷山帝子外,还有谁能配得上她呢?
“小帝子……”
不等云初尘将话说完,寒洛弦猛的往上一蹭,在她唇畔上细细摩擦,轻轻的说着,“我很喜欢你,比这世间万物都要喜欢。”
云初尘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她捧着他的脸,让这个吻便得更加深入,只在喘息的片刻之中道:“我也是。”
离开彼此的唇瓣,两人额头相低,寒洛弦轻声道:“你说的对,找一个更好的人,忘了我吧。”
他咧了咧嘴,三分叹息,三分无奈,还夹杂着几分乞求的意味:“莫哭,我喜欢你笑的样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眼泪啪的落在他脸上,温热的泪滴划过他满是鲜血的脸颊,洗出一道苍白的痕迹。
云初尘抿唇,微笑。
他仿似累极了似的慢慢闭上了眼,点点银光从他眉间散出,化作了风。
云初尘伸手去抓,可那银光如白烟,如细缕,丝丝缕缕,从她指缝间溜走。
“我不要!”
她呜咽着。
寒洛弦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却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云初尘依旧坐在他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龙角凝视着他。
她说:“我才不要来世,我就要这一世!”
霸道,又任性至极。
像他的小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