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尘篇 玲珑往事

洛弦拉着初尘的手踏云而起，并未急着回去，他转头看向初尘，“上次答应你要带你看遍世间美景的，这次刚好顺路，要不要去西天看佛光？”

　　北冥在北边，西天在西边，好一个刚巧顺路。

　　初尘点点头，她的确没去过西天。书上说，西天有漫天佛光普照众生，是西方的极乐世界，一个充满怜悯和慈悲的地方。

　　洛弦调整方向，向西边飞去。为了照顾小帝女的飞行体验，他没有疾行，而是唤来一朵云让初尘坐在上面。

　　路途遥远，飞行缓慢，如此下来总少不了要说点话。

　　洛弦张了张嘴，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注意到对方的欲言又止，初尘好笑的看着他，“帝子是想问什么吗？”

　　“也没什么。”顿了顿，在心中好好措了下辞后开口，“你跟青言风是怎么认识的。”

　　“这是一个秘密，想知道这个秘密，帝子拿什么来换？”女子巧笑嫣然。

　　洛弦沉吟半晌，摇摇头道：“在你这里，我已经没有秘密了。”

他连逆鳞的位置都告诉她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初尘看向前方，思绪飘得有点远了。“这件事，要从一千两百年前说起……”

　　那一年初尘堪堪一百岁，十尾，无法修习术法，常年陷入沉睡，受族中长老不待见。

　　那时的小帝女总是很胆小，害怕被长老们揪住小辫子弹劾她的父君。所以初尘总是谁都不理，从不出青阳，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沉默着度日。

　　没有朋友，没有玩伴，生活里只有沉睡和殿里的秋千。

　　就算活了一百岁，整整有凡人的一生那么漫长，可小帝女连青阳以外的世界都不曾见过，她总是在秋千上看着青阳一成不变的白雪，不跟父母以外的任何人交流。

　　直到一个叫玲珑的小狐狸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那是小帝女的第一个朋友。

　　明明只有一条尾巴，玲珑却生活的特别开心。为什么呢，明明尾巴越多才越好，仅仅只有一条尾巴的玲珑会如此的……让她羡慕。

　　她会溜进殿里面的厨房偷吃，会在一成不变的雪里堆出奇形怪状的雪人，会在每一年的第一天为倾城殿放鞭炮，还会做出各种好吃的。

　　是白色的青阳唯一的色彩。

　　对了，她还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是北冥的帝子。

　　小帝女还记得玲珑第一次拉着青言风介绍给她时说的话，她说“阿尘，这是阿风，是以后要跟我成亲的人。”

　　玲珑的朋友们总说她是高攀了，一个小小的狐妖，妄想嫁给高高在上的帝子。可初尘一直觉得明明是青言风高攀了，那只小狐狸，可是整个青阳唯一的色彩啊！

　　和神族相比，妖族的寿命总是短暂。在初尘三百岁时，一尾的狐妖无法吸收太多灵气修炼为仙，也无法看破道法突破世界法则。

　　死亡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了初尘的世界里。

　　“阿尘，你说我下辈子能不能转世到北冥，我跟阿风还没成婚呢

　　“阿尘，听说黄泉路又黑又冷，我一个人走好害怕啊

　　“阿尘，要是我多有一尾，是不是就能好好修炼了

　　“阿尘，我好羡慕你啊……

　　原来那时的她也是有人羡慕的啊，那样鲜活的人，说着羡慕自己。

　　后来。

　　当青言风赶到青阳时，看到的便是多了一尾的玲珑，浑身是血，却尚留一丝气息。

　　“你把自己的尾巴给了玲珑？”洛弦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震惊。

　　“我本就是天地灵气孕育而出，那时能够保住玲珑的，只有我。”

　　强行改写生死，必须自断一尾，而当时时间太过紧迫，她自己的生死她却忘了考虑。

　　终归不是自己的尾巴，在没有完全与玲珑融为一体之前，小狐狸无法醒来。

　　所以玲珑到现在都还沉睡在北冥海底的冰棺里。

　　“其实在那之前我就想过断尾修炼了，只是当时太过胆小罢了。后来我也算因祸得福，顺利修习了术法。”

　　洛弦生吸一口气，胸口处像是被赤焰的爪子揪住一样。

　　“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听罢，初尘轻笑出声，“傻瓜，神族是不会死的，只会陨落，神识回归混沌，灵体反哺六界。”

　　这还是上次他跟她说的呢。

　　洛弦皱着眉，半饷，“一定很疼吧。”

　　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那时的她是什么的，胆小，沉默，自卑，这些已经在现在的她身上看不出来了。是那个叫玲珑的拯救了她，所以她会尽自己所能去回报玲珑。

　　初尘怔在原地，半饷才出声：“已经不疼了。”

　　“要是我早点知道就好了。”洛弦叹了口气。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他们从出生便已认识，他不在意她的一切，也不会因为她的经历怜悯她。因为在他心里，她是懦弱的，无能的，不值得自己留意的。

　　可是现在，他却因为过去自己的漠视感到难过。

　　初尘淡笑着，已经过去了一千年，她已经不在意了，不管是青阳，还是玲珑，或是寒洛弦，她谁都不在意。她抬头看向天边，突然笑着喊到：“看那边，是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