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春（一）

“十二年春”不是一个时间，而是一个地点。那是坐落在群山深处的小村，有溪水潺潺，还有候鸟大雁。

小六是唯一一个独自生活在这里的小孩。从她记事起，奶奶就告诉她，她额额额父母在遥远的南方打工，只是小六似乎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过。后来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小六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那时候，小六剪掉了洗头乌黑的长发，她说这样干活方便，她每天忙进忙出，把自己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会照顾村里的老人。

村里的老人都夸小六懂事，时常说“小六是我们‘十二年春’最好的该子！”

小六就摇晃着脑袋问:

小六我们这为什么叫‘十二年春’啊？

老人因为啊，古时有个秀才，在这里连续考了十二年，在这地十二年春天才中了状元嘞！

小六那为什么现在没有秀才呢？

老人望着远方泥泞的山路，仔细佬了好久，才看出那一团黑乎乎的人影，终于笑着指着那行赶路的人

老人你看，那不是秀才来了嘛？

小六那是新来的老师吗？

老人嗯。还是两个哦！

老人重重地点了点头，时光爬过的皱纹里盛满了难以言说的喜悦。

小六本来还想问“他们不会又像之前的老师一样教两天就跑了吧”，但是看了看老人满脸憧憬的神情，咽了咽口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时间过了很久，太阳都从东边走到了西边，那一行人才面色疲惫地赶到“十二年春”。为首的是村长，他黝黑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给小村的居民介绍那两位支教老师，最后又操着一口磕巴的普通话给老师介绍村民。

小六始终都记得这一天，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王老师的日子。王老师留一头山里人不会留的长卷发，在阳光的反射里，漂亮的王老师笑得熠熠生辉。

淳朴温厚的山里人不会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朝着两位老师微笑。长途跋涉，山里风沙又打，王老师看起来风尘仆仆，脸上花了些灰。但她一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大家，仿佛在无声地问好。

小六对上王老师的眼睛，心底忽然涌起一阵暖意。王老师的脸看起来并不陌生，惹得小六忍不住想靠近，于是鬼使神差般，小六伸手擦掉了7426减4133王老师脸上的灰。

王老师旁边的是她的男朋友，大家都叫他“小林”。他看到小六拘谨地收回手站到原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好可爱的小朋友”